第3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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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單在地上，枕頭在地上，垃圾桶踢翻了，一地垃圾。還有不知道哪兒打倒的水，洇溼地毯，深一塊淺一塊，吊燈搖搖晃晃，燈光也搖搖晃晃。兩個人粗重的呼吸此起彼伏，幾分鐘後，都漸漸平復下來。

賀明月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去把鬍子撕了。”

顧銘燁沉默地走進衛生間。

賀明月癱在床上，精疲力竭。回想半個小時內發生的事，有些不可置信——這是什麼魔幻主義劇情？剛剛都發生了些什麼？老天，你是想憑藉我倆的戲得奧斯卡嗎？

顧銘燁看著鏡子裡沒有鬍子的男人，彷彿一下子被人剝掉了衣服。他緊緊盯著他，一張美豔無雙的臉，小時候他引以為傲，長大後成為苦惱。現在，一切要攤牌。

他不是霸總，有害怕的東西，話很多，或許還是一個懦弱的人。出去，意味著結果兩分。死神的鐮刀懸在頭上。他閉上眼，深深吸一口氣——我的小月亮。

賀明月把混亂的房間收拾了一下，心情越來越平靜，也漸漸想通了大部分顧銘燁平時的試探。原來他們兩個，都在偽裝。

她坐在沙發上，想：害怕老鼠不是什麼大事，重要的是他沒有結婚，自己也不是小三。還能談戀愛，只要他接受剛剛那個我。

半個小時後，衛生間的門開啟了，顧銘燁應該是用水洗了一把臉，臉溼漉漉的，額前碎髮也溼了，一張出塵絕世的面孔撞入賀明月眼裡。

兩個人四目相對，明明是同一雙眼睛，但是賀明月偏偏被看到心跳驟停。整個銀河星光，不如他眼睛。

賀明月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媽的，原來是gay騙婚。

☆、第三四章 掉馬以後

顧銘燁見她不說話, 心裡恨起那隻老鼠來——如果不是他小的時候被老鼠咬過，從此對老鼠生理性恐懼, 也不至於在這麼特殊的情況下突然攤牌。有鬍子又怎樣呢, 不過一個鬍鬚種植手術而已。就……就無法接受了嗎？

“我……”

“你……”

兩個人同時出聲。

“什麼？”

賀明月頓了頓, 想開了, 說：“很好看。”顧銘燁身體一僵。賀明月撓撓頭，“特別好看。”

兩個人又沉默了。

賀明月心裡嘆一口氣：長得這麼漂亮，好招蜂引蝶啊。“為什麼貼鬍子？”

顧銘燁不知道怎麼跟她說，原因很簡單，就是他看了一部電影，男主人公留了鬍子，覺得挺好看的，他想知道自己如果有鬍子會怎樣，就玩兒了兩天。又覺得自己貼了鬍子酷酷的, 就很想扮總裁玩兒……也就在那時候, 兩個人相遇了。顧銘燁扭捏了半晌, 還是把原因說了：“因為找不到女朋友……”

賀明月：“……”

這也是原因之一。顧銘燁委屈巴巴。長得太好看了，面板比絕大數女生要白，要嫩, 每個女生見了他，都愛從面板保養聊起, 聊著聊著，就變成“婦女之友”，暴風哭泣。

“我很怕老鼠。小時候被咬過。”顧銘燁鼓起勇氣, 決定讓她認識真實的自己。

“哦。”賀明月反應冷淡，“沒關係。我怕死了的老鼠。”頓了頓，“活蹦亂跳的生物我都不怕，但是喪失生命氣息的一切我都怕，比如死了的蟑螂、蜘蛛等等。”

顧銘燁表示瞭解，又說：“我喜歡粉色。”

賀明月看他一眼，“嗯，我也是。”

“我怕疼。”

“我也是。”

“我愛吃甜的。”

“我也是。”

“……”

“……”

兩個人沉默下來，賀明月好像有點兒懂了——這些好像是他們相處時，顧銘燁曾經言不由衷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