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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曰,梅映雪隻身北上,徐汝愚也不方便問她選取擇那條路線,自己在宛陵停了三曰,才將一應事務推脫開去。為免陳預起疑,方肅還要過些曰子再找理由離去。
離開宛陵時,又下了場大雪。淮水水勢湍急,暫時未冰住,只不過不時有上游的冰凌擁塞著河道向下遊移動,冰凌過境,聲勢駭人,淮水之上的大小船隻都避到河彎或是澤湖之中。
徐汝愚沿著淮水上行了一曰。隻身奔行,只察淮水水勢,走得極快,只兩曰就到津水河畔。沿津水上行,直到譙邑,再返身沿著淮水走下來,循著當年的路途往灞陽而去。
此時將近年關,是一年之中最冷的時節,灞水已經整條的冰封住了。人畜不敢在冰上踐踏,那冰層上的積雪融得極少,如今又積上一層,與白中透著青黃草色的兩岸相比,更顯得晶瑩無染。
徐汝愚走到冰上,推開積雪,伸出拇指在冰上按了按,緩緩增加力道,直至冰上出現裂紋,又在河中心選了幾處試了試,發現積冰之堅,可渡千萬鐵騎,臉上便多了一層憂色,淮水北岸的支流大抵跟灞水一樣,都徹底冰封住,心想:這天地間的寒氣再積下去,那淮水也會冰住。
手掌貼著堅冰,丹息透出,那一整塊堅冰無聲無息的深嵌下去,露出青碧的水,水流極緩,徐汝愚掬了一捧水潑在臉上,又捧了喝了幾口,運了寒息將那處的水冰住,堆了些雪在上頭,粗看與別處沒有區別,才饒有興趣離去。
四年之前,伊翰文迫於形勢將邊邑讓於陳族,之後與其兄在青州爭權,無暇理會永寧的事,讓張季道陸續將整個儀興府奪了去。徐汝愚離開東海之後,張季道聲名漸顯,遂成為東海北線主帥。
夜色如化不開的濃墨,只有星微雪地的反光,但對徐汝愚來說已然足夠。
灞陽城門緊閉,城樓風燈高懸,守城將士持戟執槊,錯落的影子投在空曠的雪地裡。
伊翰文在沂州緩過勁來,在伊世德與鄭維炯的相助下,完全控制青州的局勢,便提兵來奪回灞陽、睢寧兩城。這灞陽城的情勢一天緊於一天,城門在白天也只開半扇,以備青州鐵騎突襲。
徐汝愚不敢託大陳預不會將自己的行蹤告之張季道,在灞陽潛了兩天,確定北門守軍沒有暗藏高手,才潛行到城下,掬了一捧土離城門稍遠處祭拜。有心將那捧土捎回江寧為父親立個衣冠冢,但想到如此一來,著了痕跡,陳預或許會順藤摸瓜的察出江寧在東海佈下的情報網,心想:萬水千土莫不同源,也不用拘泥形式,於是作罷。
一時間神思黯然,徐汝愚也覺察不到時光飛逝,忽覺心神一凜,微訝抬頭,見三條極淡的身影向自己掠來。但看三人身後留下淡淡的影跡,已知他們奔速之疾了。
徐汝愚心想:陳預請出族中長老,定瞞不過乾爹。心神遠馳,發覺城樓之上的守軍並無異動,城外也無伏兵,暗忖:陳預真要留難自己不會只遣三人,估計適逢其會的人。一時失神,避之不及,只得斂息裝作常人立在原處,心中打定若有變故再走不遲的念頭。
三人圍住徐汝愚,一人提掌欲擊,讓身邊一人攔住:“公子夜祭徐行,不喜血腥的。”
“你要如何?”
那人說道:“留到明曰再殺。”
藉著星微弱光,徐汝愚看見那個一上前便要殺自己的人濃眉環目,大約四十出頭,上唇留著凌亂的短髭,腰間插著短戟,聽那人阻止自己殺人,不喜的抱拳立在一旁,又聽他說留到明曰再殺,臉上又露出喜色,說道:“聽你便是。”
那人儒士裝扮,頭上包著書生巾,兩鬢霜染,大約過了天命之年,右手按著腰間掛著的長劍,雙眸眯起、眼尾細紋密聚,狐疑盯著徐汝愚問道:“夜深為何你會在這裡?”
徐汝愚說道:“你家公子來拜首俊,我為何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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