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如野草，生生不息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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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句話就把蘭威問住了，他捏著啤酒罐，牙都快咬碎了。

“蘭威，從小你和父母一起欺負我的時候，對我頤指氣使的時候，看著我被賣無動於衷，拿著我賣身錢風光上學的時候，你想過我是你姐嗎？你想過我們有血緣關係嗎？”

蘭威想辯解，“我當時——”

“你沒有，別自欺欺人了，蘭威。”蘭霜的聲音冷靜平淡，沒有任何情緒起伏。

“你今天的一切，都是報應，都是你這麼多年欠下的債，我不會管你，也不會管蘭茂，若是我再脆弱一點，你想過後果嗎？”

蘭威一怔，什麼後果？

“大長河的水，好冷啊。”

說完這句話，蘭霜就掛了電話。

電影正好放到男主把劍刺進敵人心臟的那一幕，男主說：“人之將死，悔之無用，你施加在我身上的傷害，永遠消除不了，我今日放過你，就是背叛我自己。”

說著，他又狠狠地往敵人心窩刺了下去。

敵人瞪大了眼睛，死不瞑目。

蘭霜閉了閉眼，身子忽然懸空，她剛睜開眼，就發現自己落入了江露生的懷抱。

她面對面地坐在了江露生的大腿上。

江露生按著她的後腰，大掌溫熱，貼在面板上，一路暖到了她的心底。

誰都沒說話，蘭霜把頭埋進江露生的肩膀，江露生另一隻手一下下地拍著她的後背。

電影進入尾聲，開始放片尾曲，出演職人員表。

蘭霜忽然低聲道：“這個電影不怎麼好看。”

“嗯，我也覺得。”江露生拿起遙控器重新選了個電影，“不好看咱們以後都不看了，時間不能浪費在爛片上。”

“好。”蘭霜深吸一口氣，抱緊了江露生。

……

被結束通話電話後蘭威還維持著打電話的姿勢維持了很久。

他怔怔地看著面前的一片狼藉，良久後苦笑了一聲。

大長河就是從他們山裡到鎮上必經的那條河，因為河很長，就得了個大長河的名。

蘭霜的最後一句話像一把刀狠狠插進了他的心。

他就算再不要臉，也說不出別的話了。

當年蘭霜是不是也想過死了就一了百了呢？如果她真的嫁給了劉民，那她後半輩子會怎麼樣？

蘭威不敢想，只要一想他就感覺自己上不來氣。

蘭茂遲疑了很久才走過來，“哥哥，姐姐不想要我們了嗎？”

蘭威吸了吸鼻子，“沒有姐姐，我們早就沒有姐姐了，以後咱們哥兩個相依為命。”

蘭茂不懂，但他看蘭威的臉色也沒再問。

後來兩個人換了個地方住，重新找了份工作，再沒聯絡過蘭霜。

那一世的恩恩怨怨，至此終於畫上了句號。

愛也好，恨也好，都是消耗人的東西。

愛可以補充，但恨只能越補越累。

適當放手，放過往事，也是放過自己，太陽終究會再升起，未來總會到來，向前走，直到生命的盡頭，莫回首。

……

這一世剩下的時光，蘭霜完成了自己的畫家夢，走一路畫一路，還辦了幾次畫展。

而她的模特，永遠只有那一位。

他們一起看過日升月落，看過海闊天空，他們在極光下接吻，在教堂前擁抱，他們走過無數風景，走到了圓滿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