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談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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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鐵錘翻看著語文書，他被吳晗先生寫的一篇《愛國學者顧炎武》的文章所吸引，他一氣呵成地讀完了這篇文章，文章中所描寫的顧炎武先生嚴謹的治學態度深深地打動了他。文章中有這麼一段話：“炎武雖然飽經憂患，跋涉半生，卻勤勉好學，沒有一天不讀書，沒有一天不抄書，蠅頭小楷，萬字如一”，趙鐵錘讀後情不自禁地聯想到了他自己。他也有一個好抄書的習慣，他這個習慣的養成是完全被逼出來的。由於他的頭腦不聰明，對老師課堂所講的知識點不能很好地理解和掌握，他只能藉助一邊抄書，一邊記憶這種笨方法。可是趙鐵錘與顧炎武先生不同的是，他有一個做事情沒有長性的弱點，一開始抄書時字寫得較為工整，越抄到後來就越缺乏耐心，字也就寫的潦草不堪、紛亂如麻。僅憑這一點，他同顧炎武先生“蠅頭小楷，萬字如一”的治學態度比起來簡直沒有可比性。

文章中吳晗先生還說過一句話：“讀書不多的人，輕易寫書，一定會害了讀者”，這句話對趙鐵錘也頗有啟示。趙鐵錘雖然讀書不多，但是他早就想來個揚眉劍出鞘，在自己未成年以前寫一部屬於自己的書，徹底洗刷近幾年來因學習成績不佳所蒙受的屈辱。可是當他看到吳晗先生寫的這段文字後，他似乎有點兒醒悟了。他在內心深處反覆檢索著自己所看過的書，迄今為止所看的每一本書他都沒有認認真真、完完整整的看完，看書時他還總抱著一種淺嘗即止的走馬觀花的態度從不深入探索。他對在閱讀中所遇到的生字、生詞更是一掃而過，很少去查字典和詞典。至於分析作者寫作意圖、分析故事的中心思想、分析故事中的人物性格，那就更甭提了。趙鐵錘所看過的書又大多數是武俠、神怪、言情這一類書，他讀書只是追求強烈的感官刺激，只是追求精神愉悅和內心的暢快，不在乎所受教益之多少。讀了這樣的書，趙鐵錘至今連語文課文的段落、段意、中心思想都搞不清楚，以這樣的語文水平談何寫書呢？真是痴人說夢，害人匪淺，誤人誤己啊！

什麼是書？書就是江湖。什麼是江湖？江湖就是人情世故。不懂人情世故和了解人間百態何言寫書？人是這個世界上最複雜的動物，人類社會是這個世界上最複雜的社會。每一個人的性情都是千變萬化的，他可以在不同的環境中呈現出各種各樣的情態，來去如風迅疾的令人難以預料。例如：一個人在落魄時，他為了保全生命會裝出一副馴良的可憐至極的樣子；一旦時運降臨，他則又瞬時萬變活像一隻披著羊皮的狼顯露出兇殘的本性。人類是地球上的最強者，人類是地球上萬千生靈的主宰。人類世界雖然被稱為文明世界，但是人類卻仍然保持著動物所擁有的一切本能，你撕我咬、你爭我奪、弱肉強食、適者生存的法則在人類社會一樣暢行無阻。只有真正瞭解了人性，瞭解了人間百態，瞭解了人類社會，你才能奢談寫書。

趙鐵錘心血來潮，他走到窗前想觀賞一下今晚的新月，可是天不從人願，在黑沉沉的天宇中他找不到一絲月亮的影子，此時此刻就連星星也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按照老習慣，趙鐵錘仍舊站在窗前望著那黑沉沉的天空，他期待著霧散、月明、星稀的奇蹟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