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五章 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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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醒來了，為什麼還要去睡？既然疲憊了，為什麼還不去睡？問問他，問問你，得到的只能是搖頭。問問我自己，我想了許久，我終於得到了一個答案。我對天空，對大地高聲呼喊，我還沒有真的覺悟！我還沒有真的猛醒！”，這是趙鐵錘那天探訪隋巖有感而發寫的一首現代詩。不知道是哪根神經作祟，自從見過隋巖後的近一段時間，趙鐵錘陡然間詩興大發，每天都做幾首不倫不類的詩，既有現代詩也有古體詩，寫完後他還愛不釋手的邊讀邊看，心裡充滿驕傲和自豪之情。當趙鐵錘把自己寫的這些詩喜滋滋地拿給父親看時，一頓冷嘲熱諷下來不禁又令他冷汗淋漓、自愧汗顏，自己都覺得他寫的這些所謂的詩令人噁心難嚥。趙鐵錘平生第一次體會到了批評的力量，批評足可以把一個人不分青紅皂白地埋進墳墓，也可以促使一個人奮發向上走向新生。現在的趙鐵錘頭腦木木漲漲，大有心灰意冷之感，這種感覺顯然就是被批評埋進墳墓的感覺。趙鐵錘經常在內心深處自我解嘲道：“唸了這麼多年書，一個連漢字都寫不明白的人還有什麼資格去作詩，那不是無病呻吟嗎？”。

趙鐵錘每當想起自己身上存在的那些缺點，簡直就像決堤的滔滔洪水一樣兒，那是三天三夜也說不完，像什麼“裝腔作勢，故作風雅；自尊自貴，自高自大；狂妄無知，自卑自賤；自認低俗，自憐自惜；冷漠自私，喜好嫉妒；懶惰懦弱，趨炎附勢；意志薄弱，難以自控；偏聽偏信，阿諛奉承；執拗愚頑，不善變通...”。趙鐵錘一五一十地列舉完自己身上存在的這諸多致命的缺點，他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是這麼一個不可救藥的人、這麼一個極端可惡的人，他不由得想起了曹雪芹在《紅樓夢》這本書裡寫的《西江月》那首詩：“無故尋愁覓恨，有時似傻似狂。縱然生得好皮囊，腹內原來草莽。潦倒不通世務，愚頑怕讀文章。行為偏僻性乖張，那管世人誹謗。富貴不知樂業，貧窮難耐淒涼。可憐辜負好韶華，於國於家無望。天下無能第一，古今不肖無雙。寄言紈絝與膏粱，莫效此兒形狀”，曹老先生的筆墨是一點兒都沒有浪費，句句都畫龍點睛般直戳趙鐵錘的心窩兒，唯一有所區別的是趙鐵錘還沒有資格成為“紈絝與膏粱”。

趙鐵錘意猶未盡地還想再大罵特罵自己一頓，可是無論多麼尖銳的措辭和難以入耳的語言都不能消除他心裡蘊藏著的沖天怒火。趙鐵錘心中的沖天怒火之威，因為他的無能和沒有肝膽而添油加柴，大有把他一下子燒的灰飛煙滅之勢。趙鐵錘已經陷入了人生絕境，他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因為學習而陷入如此難堪的人生絕境。趙鐵錘意識到這一點後，他想改過自新，他想從目前所面臨的人生絕境中跋涉出來，他想重新獲得新生，可是他所採取的一切措施和手段都是徒勞的。這黎明前的黑暗簡直可以同陰暗冷酷的地獄相媲美，趙鐵錘無奈地發出了驚天一問：“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