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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人耿家是什麼門第,那可是剛出了兩位內門弟子的~”

鄰里意味不明卻含義豐富的笑容裡,這午後乘涼間閒聊的話題涉及到敏感內容,自然也到此為止。

杜子騰卻半點沒被鄰里這些話語所吸引,他只默默地調整著肩膀上的草堆,耳朵自動過濾掉耿大那些毫無意義的謾罵,想到剛剛看到鎮外的那些普通人,肩膀上的草堆更沉重得像是隨時可能將他壓倒在地一般。

如果那些普通人知道修真者的日子,還會像現在一般跪在鎮外乞求一個進鎮的機會嗎?

杜子騰心中嘆了口氣,如果可以,他寧可當個普通人,平凡一世,柴米油鹽,也好過這一日勝過一日的、漫長看不到盡頭的欺壓。只可惜,睜眼醒來就在這個耿家,他並沒有別的選擇。最初的日子裡,他的確是不知道周遭所有人都知道的常識,但是,他是失憶又不是摔成了傻子,房東一家的態度前恭後倨,他焉能沒有絲毫察覺。

面對房東一而再,再而三的壓榨,他腦子裡不時冒出過《勞動法》、維權、法庭等等莫名其妙的詞語,然而,他利用機會悄悄問過旁人之後就更茫然了,周遭鄰里沒有一個叫“律師”的人,更不知道有“法庭”這個地方,那些回答往往還夾著同情憐憫的眼神,耿大因為他這些舉動得出了“傻子”的結論,因而變本加厲地壓迫無疑讓杜子騰的處境更加難堪。

然而,當埋著頭一步一挪的杜子騰看到前面耿大袍角那張靈符時,他清晰地看到,靈符上若隱若現的靈氣遵循著繪製者定下的法則在流動,在他的眼中,那些靈氣交相呼應、彼此串連間完美地將塵土抵禦於外的線條是如此清晰,竟叫他竟一時忘掉了身上的苦痛與方才的感慨。

“唉喲!你個蠢東西!到了也不知道停下嗎?!我看你不只是沒了記性,連腦子都丟了吧!”

在耿大連串的謾罵下,杜子騰方從剛才那玄妙的意境中清醒過來,儘管頭頂耿大噴濺的口水滔滔直下,杜子騰卻笑了:是了,如果身在凡間,還能見識到這樣的深遂玄奧嗎?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耿家就能有這樣巧妙的靈符,那他們口中神聖不可攀的“峰上”呢?還有這山脈之外的修真界中呢?

他將禾禾草卸在門口,淡淡看了一眼耿大:相比於這大千世間無盡奧妙,眼前這聒噪的蠢物何其渺小?但卻依舊能讓他日日苦熬難以脫身。退避凡間?呵,既然他醒過來就身在這仙緣鎮,舉目無親世事皆忘,又哪有什麼退讓的餘地?既然退到無路可退,忍到無可再忍,那就只能迎頭而上斬破樊籠!——而他現在欠缺的,只是時機。

耿大在杜子騰那一瞥之下覺得渾身發毛,只覺得這小子的目光裡有種讓他恐懼的東西,但這小子轉眼又低下頭像往日一般埋頭幹活、既不吭聲也沒多餘反應,讓耿大隻能繼續罵罵咧咧、揣著心中一點點不安進了後院求安慰去了。

後院的小園子裡,一個頗有幾分姿色的婦人正在神情愉悅地撥弄著手上一個精巧的玉瓶。

耿大見她心情正好,遲疑了會兒道:“娘子……”

婦人,即耿馮氏抬頭瞥了他一眼道:“回來了?草怎麼樣?”

耿大道:“草在南山那片收的,和往日一樣,只挑了鮮嫩的……”

耿馮氏打斷道:“既然收草都順利,那又擺這麼個臉做什麼?”

耿大吞吞吐吐地道:“娘子,我總覺得工房裡那小子不太對勁……畢竟他可是那位救了交給我們的,眼下這情境……”

耿馮氏冷哼道:“怎麼?你是後悔了?當時是誰說天天擔禾禾草肩膀太累?是誰說剁草手痠、煮草太熱、磨草費牲畜、抄紙累腰、焙符睡不好覺?你現在倒知道怕起那位真傳大弟子來了?要不,我依舊把那小子好好供起來,叫你回工房裡去?”

耿大臉色有些燥,惱羞成怒地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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