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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匕首被收回,章念桐仍被關押。
魏鸞走出樹蔭遮蔽的屋舍,輕吐了口氣。
周昭蘊畢竟是皇室血脈,不論如今的永穆帝,還是將來的盛煜,都不會對襁褓裡的孩子動手,亦不會放任旁人妄為。但這道理她明白,章念桐卻未必敢賭。那位作惡多端,原就是不擇手段之人,自身並無仁厚清正之心,定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怕人加害稚子。
為讓孩子免於麻煩,她只能自己去承受長公主的恨意。
只不知她能堅持多久。
魏鸞回頭,從門縫裡最後看了眼章念桐,而後飄然離開。
……
曲園的馬車轆轆走遠,如同來時那樣由護院們嚴整隨從,威風凜凜。
漸漸地繞過山坳,消失不見。
新安長公主坐在高臺上,收回目光後捏著茶杯,玩味似的笑了起來。
她比魏鸞年長得多,年少時養在深宮,受盡章太后或明或暗的苛待,還清晰記得襁褓裡的魏鸞被抱進宮時眾星捧月的樣子——比她這長公主有風頭多了。後來那女嬰漸漸長大,成了公主伴讀,成了東宮太子的心上人,受盡榮寵。
但在新安長公主而言,她仍是個孩子。
便是如今嫁了人,也不過十六歲而已,年紀才止她的一半,好糊弄得很。
誰料今日,魏鸞會謹慎至此?
明明章家再無起復的可能,明明章念桐跟曲園過節深厚,殊死搏鬥,魏鸞又仗著盛煜的勢狐假虎威,她遞了匕首過去,魏鸞本可接過,以勝者的姿態殺了那個女人。屆時,她自可透露出風聲,不管是章家懷恨報仇,還是永穆帝因其擅作主張、肆意妄為而心生芥蒂,她都可坐收漁翁之利。
只要動手了,便能拖到髒水裡。
誰知魏鸞竟半點髒水也不沾?
反過來還出了這麼個主意,誘得她臨陣變卦,欣然攬下這樁差事。
真是有意思。
……
從長春觀回曲園後,魏鸞便將章念桐拋之腦後。
反正以新安長公主對章家的憎恨,無需她出半點力氣,自會將那位照顧得妥妥帖帖。
她如今掛心的,唯有盛煜和周驪音。
章太后的喪事已半了數日,推算日子,若盛煜往返皆日夜兼程,也該快到京城了。她既說了會照顧好祖母,近來得空時便往西府跑,侍奉湯藥飯食之餘,想方設法地哄祖母高興。好在淑妃給的解藥對症,加之有蔡安和張甫時時診脈下藥,漸漸將毒拔除殆盡。
盛老夫人心寬,竭力不去理會糟心事,身子也漸漸硬朗起來。
且盛月容回門時,與永平伯府的那位夫君相處得和睦,老人家少了擔憂,精神頭愈發好。
這日後晌,魏鸞在樂壽堂陪了許久,瞧著祖母累了,才動身回曲園。天不知是何時陰下來的,傍晚的餘暉半分不見,唯有鉛雲扯絮似的層層堆疊,令周遭格外暗沉。透骨的寒風颳過庭院,零星飄起了雪砧子。
魏鸞將帽兜罩住腦袋,匆匆回曲園。
一路雪勢漸濃,斜風吹得雪片落在臉頰眉間,消融後冰涼涼的。好在春嬤嬤心細,想著魏鸞出門時未帶雪傘,讓抹春趕緊送來,正好中途撞見,免了魏鸞變成雪人之苦。到得北朱閣時,地上已鋪了薄薄的一層,踏上去微微打滑。
春嬤嬤打簾,趕緊將她迎進屋裡。
炭盆燻得滿室溫暖,因屋裡擺了水缸養著睡蓮,倒也不覺得乾燥。不知是誰在炭盆裡藏了栗子,這會兒板栗剛熟,飄出的香氣誘人饞蟲。
魏鸞剝了幾粒墊肚子,而後去抱廈用飯。
雪下得愈發大了,紛紛揚揚的如鵝毛飄落,等從抱廈出來,觸目已是銀裝素裹。廊下燈籠散射朦朧昏黃的光,照在雪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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