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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顧琳琅哄騙他時,曾與他立誓,「同歸同去」、「白頭到老」、「生死相許」。到頭來,「同歸同去」,成了顧琳琅為能殺他,不惜犧牲一己性命,要與他穆驍「同歸於盡」。「白頭到老」,成了他與顧琳琅,往後餘生,將互相折磨到白頭。
而「生死相許」,是他會好好留著顧琳琅的性命,他不允許她解脫地死在他之前,他要她痛苦地活著陪他,一直活到他死的那一日,與他同日而亡,合葬一棺。九泉之下,他亦會將顧琳琅,牢牢地鎖在他的身邊,來世,生生世世,他永不放手,縱世世皆是孽緣、不得善終,他也要與顧琳琅世世糾纏,她永遠別想擺脫他,永遠!
心底深處,儘是悲涼的自嘲迴音,而面上,依然是勝者的冷峻從容,穆驍道:「朕與顧琳琅,是有情人終成眷屬,朕會與她生死相許、白頭到老,對她自然永無殺心。」
「有情人……終成眷屬……」顏昀極輕地笑了一聲,似在嘲人,又似在嘲己,他靜默須臾,平靜地望著穆驍道,「成王敗寇,我既敗得徹底,便如陛下所願。休書我寫,對琳琅,我也會告訴她,我恨極了她。我會遵照陛下所說的,當著琳琅的面,跪下來求陛下,求陛下給我一個體面痛快的死法。」
不久前,還似油鹽不進,這會,卻又忽折了傲骨,穆驍攥著掌心的白玉扳指,審望著顏昀,沉疑未語時,又聽顏昀似是苦笑道:「骨頭再硬,也禁不住摧打,陛下準備的這些刑罰,我一個都受不住,我怕疼。」
淡淡的苦笑,在顏昀面上,如煙散去,從前的大楚皇帝,聲亦輕隱如煙,他容色雪靜,垂著眼眸,低低地道:「我這一生,疼夠了。」
原以為自己會被穆驍直接扼死,但睜眼醒來時,卻非到了黃泉忘川,而是身在一間陰冷可怕的地牢。昭華何在、阿慕何在,他們是已遭到穆驍毒手,還是像她一樣,暫還活著、身在牢中?!
自從昏迷中甦醒,琳琅便心憂如焚,她在不見天日的囚牢中,不知煎熬困苦多久,終於聽到了腳步聲響。有獄卒過來,開啟牢門,將她帶了出去,並告訴她道:「陛下要見你。」
琳琅苦問獄卒,昭華與阿慕現下如何,但獄卒,一個字也不肯對她說,只是沉默地奉命,將她帶往地底某處。關著她的那間牢房,原還在地牢上層,越是沿著深不見底的地階,往下走,越是陰寒刺骨,血味濃重。
約莫走了盞茶時間,獄卒停下腳步,退至一邊,琳琅越過牢中幽幽燈火,望見了晉帝穆驍,望見了她的夫君顏昀,登時心頭狂震,顧不上自己身體虛弱至極,急忙竭力奔近前去。
奔向夫君的途中兩側,放滿了各式各樣的可怕刑具,每道刑具上,皆是血跡斑斑。琳琅一路心驚膽戰地來到夫君身前,見夫君衣袖染血、一手掌心血肉模糊,似是已被穆驍用刑,立時紅了眼眶,淚水顫顫欲落。
「昭華……」
因為穆驍之前將她掐到昏迷的可怕行徑,琳琅嗓音沙啞。她啞聲喚著她的夫君,知道這大抵是他們赴死前,此生最後一次相見,痴戀不捨地凝望著他的容顏,並欲心疼地,輕握住他受傷的手。
但夫君卻微側身避開,用那隻傷手,忍痛拿起案上一支毛筆,浸蘸墨汁,彎身書寫。
掌心滴落的鮮血,與墨黑的字跡,同時落在鋪開的紙上。儘管右手有傷,但夫君下筆流暢,文思未有絲毫凝滯,筆下一字緊接著一字,好像落筆寫下的那些話,早在他心中,想了有千遍萬遍。
「這是我一直欠你的」,淋漓書就,夫君將那張紙遞與她,溫柔淺笑著對她道,「那時國庫空虛,為了節儉,只是下了詔書,都沒有與你好好舉行大禮,為此,我一直心中有愧。」
琳琅接過紙張看去,眸中強忍的淚水,霎時流如珠落。
一旁的穆驍,原以為顏昀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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