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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範亞急聲插話:“我的兄弟我知道,即便只有兩千守兵,他至少也能堅持兩個時辰。”
範磬悍勇,手下的都是精兵。且蒼梧關位於崎山道中部,即使關隘設計再防外不防內,在此等險道上也根本施展不開,不是說大軍一到就馬上失守的。
就算兩千精兵一個拼一個,那也能耗些時候。
範亞剛剛打馬過來的,此時粗粗喘息的,虎目含淚:“我的兄弟我清楚,若要他就此戰死,流盡最後一滴血,他也是甘願的。”
韓熙也是呼吸粗重,他咬牙喝道:“可我們距何信原就有六七十里,兩天時間本未確保趕上!”
順利的話,雙方差距和原來一樣;但如果不順利,……
“倘若不能全殲何信,將安王拒之關外,你們……”
後面的話在耳邊嗡鳴,魏景卻未再聽清,他已想起了曾經對妻子做出的承諾。
高陵郡守府,病中她蒼白憔悴,苦笑:“夫君錐心之痛,我雖不能感同身受,然即便如此,我也覺傷痛至極難以忍受。”
“我感同身受,我也不覺得夫君有錯。可是我還是害怕,怕你就此落下遺憾,下次再遇此等抉擇,你會,你會……”
她緊緊捂住耳朵,眼淚落下來,喃喃道:“若真如此,若真如此,當初我又何必活下來。”
魏景心神一震。
“我答應你,我自此以後,不會因復仇而漠視平民生死,更不會為此加害之。”
這是他對妻子的承諾。
仿若一重重的砝碼再次加諸在天平另一邊,“哐當”一聲脆響,仇恨瞬間被壓下。
魏景倏地睜眼,啞聲喝道:“傳令,立即奔赴河堤,先行殲滅掘堤敵軍!”
他重重喘息著,夜風一吹渾身冰涼,方覺冷汗浸透內衫,沉沉黏膩覆在面板上。
兩難決定下,心坎某個位置陡然一鬆,如釋重負。
但隨之而來卻有一種沉重的負罪感,鋪天蓋地,沉甸甸地壓得他喘不過氣來,連調轉馬頭的動作都覺耗力極巨。
他再次違背了自己的誓言,沒有盡力為母兄侄兒復仇了。在母后剛被廢位痛斥告於天下之際,在他胞兄剛被人毀陵挖墳掘出棺槨之時。
只是,只是逝者已不可追,生者卻是他世間僅存的唯一眷戀。
他對妻子的諾言,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背棄的。
安王即便破關,他後腳也就趕到了,將人打出去就是,進犯之敵,係數殲滅,益州還在他手裡。
對,就是這樣,母兄在天之靈,應也不會太責備他。
……
魏景緊咬牙關,率軍一口氣急趕三十里,奔赴南水北堤。
此時天色大亮,掘堤已到了最後關頭。三萬精兵分工合作,已從堤壩背水一面往裡掘了超過其寬度的五分之四,長度足足將近一里,頭頂濁黃的南水重重拍上河堤,又急速打著轉兒往下游奔湧而去。
河堤已岌岌可危,只要再掘開一個口子,頭頂的南水就此瘋狂湧入。
董貴正下令全員迅速聚攏到下游未被掘挖的堤壩上,然後再命人在邊緣破開一點口子。
這段河堤已挖得這般薄弱,有一點缺口,立即就能全線崩開。
不斷有附近村莊的百姓聞訊趕來,哭聲震天,被持刀兵士盡數擋住,跪地哀求,哭叫求饒,董貴厲喝道:“不走就把命留下罷!”
他一揮手,所有士兵立即跟他往下游奔去。
魏景一雙仍帶赤色的眼眸一厲,抽出佩劍:“眾將士聽令,全速進軍,以最快速度盡殲敵寇!”
……
一種地皮隱隱震顫的感覺突兀而起,董貴心頭咯噔一下,倏地回頭,只見黑壓壓的戴甲軍士已如海潮般迅速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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