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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徵眉心緊蹙,吩咐陳達:「令人去把舊梁的輿圖找出來,越詳細越好。」
「這個地方應該不會在南梁吧?」
「應該不會。」
「我覺得,可能在京畿,或者南邊池州這一片可能性大點。」
「也有可能是齊州、沙州、亳州等地。」這是帝攻下樂京建立新朝的路線。
兩人邊走邊說,低低聲討論。
此時天已經黑透了,今天沒有陽光,日暮時風很大,卻吹開了烏雲,半邊天空黑魆魆的是愈發厚重的積雲,半邊天空藏藍清透,星光點點 。
很晚了,也走得足夠遠了,已出到山區邊緣,便停下來找了個避風處紮營。
篝火點亮,紀棠拉趙徵坐下來,就著大葉子卷的托子喝了一口涼水,然後遞給他,又把乾糧掏出來,分一半給他。
趙徵有點食而不知其味,但還是笑了笑,接過乾糧吃了下去。
這一頓簡簡單單,為防節外生枝,大家也沒有去打獵什麼的。
紀棠見趙徵心事重重,吃完晚飯之後,便披上斗篷,拉他上山,「我們走走吧。」
營地位置是在山腰,往裡可以眺望山裡,往外則是低矮的丘陵區域,紀棠拉著趙徵繞出去後,沿著山道慢慢往上走。
她攏了攏斗篷,往星光方向行去,轉過大石和稀疏的林木,看到一個大塊白石形成的平臺,兩人就在上面坐下來。
這個位置挺不錯的。
半邊天空的星斗,照著起伏的丘陵,遠遠的盡頭,龐大蟄伏火光點點,還能看見池州大營。
「看!池州大營。」
「嗯。」
趙徵也看見了,他長長吐了一口氣,雙手撐在身後,垂目看著那座連綿不絕的巨大軍營。
紀棠折了一根草,給編了一個蚱蜢,提起來瞅了兩眼,塞他手裡送給他,問:「阿徵,你熟悉呂衍他們嗎?」
她其實不算認識這三個人,杜藹薛志山還是近期才接觸的,至於前者,她攏共也就匆匆見過一次,還是不是正面認識的那種,就剛到密州那會他們來拜見趙徵,她在旁看了一眼。
陌生得很。
趙徵當然熟悉了。
他捏著草蚱蜢,垂眸看了半晌:「我從小就認識他們。」
鍾離孤,柴武毅,呂衍,杜藹,龐進德,慄泉,薛志山。
這些父親昔年的心腹大將,尤其後者,不少都是從青年小將被父親一手提拔起來的。
趙徵是戰火中長大的孩子,兄弟倆是跟著父親在馬背上在軍中長大的,他是幼子,身上沒有繼承人的壓力,父親對他情感更外露,是極疼極寵的,他就像個小牛犢子般跑來跑去,當時和這些人,是一點距離感都沒有的。
隨手一撈,大家就把他撈上肩膀上騎著,捉弄他逗他哈哈大笑打成一片,他可以說是他們看著長大的。
甚至慄泉和龐進德,還是他父親親衛營出身,他初學武時,父親太繁忙,就是這兩人輪著手把手教會的。
那時,他喊他們「叔」和「哥」。
「呂衍是父皇麾下老將了,跟著了阿爹三十多年,在阿爹還是齊州留守的時候,他就是父親的心腹大將。」
這個紀棠知道,呂衍可以說是帝資歷最深最老的心腹,在帝還是梁朝一方大員的時候,呂衍就是他手下執掌軍事的校尉官。
呂衍五十多了,比帝年紀還大,照說他這個年紀,忠心耿耿大半輩子,如果不是想自己上位,再去折騰這些其實可能性還是比較低的,所以一開始分析,紀棠就覺得他機率最低。
趙徵輕聲說:「他的笑聲很大,我還記得舊時他的大笑聲。還有父皇去世後,皇兄每有成長建樹,他看皇兄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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