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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很感激劉大人,不過並不是因為我今日的地位,而是因為驛站裁撤之後我李某才是個人,而不是畜生。”李自成的聲音越來越低沉,漸漸變得幾乎聽不到了。
第二十四節 諒解
在回家鄉之前,李自成是驛站的驛卒。崇禎三年,朝廷裁撤驛站,時為一員驛卒的李自成隨之失去餬口的生計。這個許平早已經知道,不過李自成要講的是他在驛站時的工作。
看到李自成好長時間沒有說話,許平估計闖王必定有一段難以回首的往事,於是他沒有不耐煩或是發問,而是很有耐心地等待著。許平看到李自成幾番張口,都沒有發出聲音來,反倒是他的胳膊在難以自制地抖動。月光照在李自成的臉上,許平看到一副複雜的表情,闖王的那隻獨眼裡也滿是難以言喻的苦痛。
“裁撤驛站以前,劉大人的奏章我就聽說過。”李自成終於下定決心開始講述他的故事:“等我識字以後又找來仔細地讀,三邊驛政每年要花六十八萬兩銀子,劉大人說,其中的八成都是官員用來幹自己的私事,公務連兩成都不到。”
可能是因為沒有說到傷心往事,所以李自成的語氣顯得流利自如,沒有如同許平預料的那樣磕磕巴巴,他給許平講起劉懋的那次改革:“其實劉大人說的還是太客氣了,哪裡有兩成公務?根本就沒有幹任何公務,至少我在的驛站就是這樣。我的,還有周圍的幾個驛站,按冊面上寫的應該有八百個驛卒,一年的餉銀和馬草銀加起來是一萬多兩,可是實際上只有五十個驛卒,一年的錢不過五百兩。平日沒有傳遞過幾次公文,全是供著官員們往來吃喝。”
說到這裡李自成停頓了一下,許平忍不住問道:“五百兩怎麼供得起?”
“當然供不起,再說,都拿去供應官員,我們自己的肚子怎麼填飽?”李自成的手臂又開始哆嗦,經過一次漫長的沉默後,李自成繼續說下去,他的音調變得低沉,必須要豎起耳朵才能聽清楚:“我們只能去驛站周圍的百姓家裡拿。”
三人之間一片寂靜,只能聽到李自成那變得越來越粗重的呼吸聲,還有他艱難地吞嚥口水的聲音。
“驛馬早就沒有了,我們養不起馬,如果有官員要換馬的話,我們也只能去拿百姓的馬,拿回來慢了還會挨鞭子。”李自成的頭垂向地面:“許兄弟,你肯定沒有聽說過我的這些事,我做的這些事幾乎從來沒有和人講過……驛站旁邊住著一戶寡婦,帶著兩個年幼的孩子。她家裡沒有男人,只養了兩匹馬,她就靠著把它們租給農家度日。平時,我們驛站的兄弟是絕不會動她家的馬的……只是……只是……”
李自成想說,那次是一個退休的尚書過境,不要說尚書本人,就是陪同的地方官都是驛卒們得罪不起的大人物;李自成還想說,因為尚書大人的排場很大,周圍的百姓剛一得到風聲,就帶著牲口及時逃走了;李自成更想為自己辯護,牽馬並不是他的主意,甚至李自成還曾極力替那個寡婦向同僚求情。
但是最後李自成一個字都沒能說出來,因為幾個驛卒終究還是把寡婦家的馬牽走了,李自成本人也硬著心腸不去理會那女人撕心扯肺的哭喊聲:“那女人哭得是那樣的悽慘,今天好像我還記得她的哭聲。”李自成只感到自己的心裡一陣陣地揪緊,那天寡婦拖著一個同伴的腿不放他們走,沒想到那個瘦弱的女人竟然會有那麼大的力氣,同伴半天都掙扎不開,一個同行的驛卒用鞭子抽那個女人的頭,只把那個寡婦打得血流滿面,可她還是不肯鬆手:“我們最後把她打暈了過去,才帶走了她的兩匹馬。”
聽著李自成的故事,許平忍不住又回想起自己在山東的往事——他奉命攻破的那個寨子,被帶走的婦孺抽噎著不肯離開死去的丈夫和父親的屍體,士兵們不得不一個個地把他們從親人的身旁拖走。一開始新軍計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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