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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獨不見了將離。
奚平按住蜂鳴不止的耳朵,心微微地提起來,他想:她跑了嗎?
「找你那小紅顏知己嗎?」一隻傷痕累累的手伸過來,拎走了奚平方才一直揣在懷裡的酒壺——酒壺跟著他摸爬滾打一路,居然沒掉。
奚平脫口說:「她不是我紅……」
「不是就不是吧,」支修嘆了口氣,「別找了,她在你腳下呢。」
奚平低下頭,一雙皂靴已經被血水浸透了,看著像剛從屍山血海里蹚出來的。可腳下除了爛泥,什麼都沒有啊。
他便茫然地抬頭看向支將軍。
支修沒回答,隨意拿袖子將酒壺上的血水抹掉,也不嫌髒,仰頭將壺裡剩的兩口酒喝了。
旁邊有人啞著嗓子接話道:「你沒注意自己身上有一道『換命符』吧。」
龐戩一瘸一拐地走過來,對支修見禮:「師叔。」
「不必多禮,」支修溫聲道,「叫人來收拾殘局吧。」
張狂如龐戩,見了支將軍也不由得多了幾分拘謹,他將一身的不馴收好,規規矩矩地應了聲「是」,轉頭拿出哨子,朝北吹了三聲。然後又跟支將軍打了招呼,去檢視同伴和邪祟的情況。
奚平邁開腿跟上他,問道:「尊長,什麼『換命符』?」
許是方才一場出生入死,龐戩這會兒對他態度好了一點,頗為耐心地回答:「『換命符』是一種特殊符咒,不用太高的修為就能畫,只是要繪在自己多年相伴的貼身之物上。拿了換命符的人,要是有什麼致命危險,符主就會取你代之,所以叫『換命』。她是不是給過你什麼東西?」
奚平想起了什麼,從懷中摸出那塊生辰玉。
它原本接近血玉的成色不知什麼時候褪成了斑駁的珊瑚色,顯得更不值錢了。黯淡的「寧安陳氏」四個字中間多了一條裂紋。
將離的口音一直沒變過,奚平知道她是寧安人,大魔頭喚她「陳氏姊妹」……
這會是她的生辰玉嗎?
「是有符咒殘跡。」龐戩從他手裡拎走了生辰玉,聞了一下,「不過這種符是護身符的一種,沒害處,總署的因果獸沒把它打成邪物。剛才那邪祟的尾巴差點把你拍成柿餅的時候,突然凝滯了一會兒,應該是換命符生效,那一下她替你捱了。」
奚平本能否認:「不是……她不是覺得我會把這玩意上交天機閣嗎?」
「符主授符的時候,只需讓受符者飲下一滴自己的血,將來哪怕換命符載體失落,符咒也會落到你身上,不會失效。」
奚平呆了呆。
對了,將離給他錦囊時,確實倒了杯有怪味的茶給他,他還以為是水壺生了鏽。
「嘖,」龐戩將玉佩丟還給他,「小白臉生的齊整,就是佔便宜。」
奚平伸手接住:「尊長,你不懷疑我了嗎?」
龐戩用古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奚落,又好像沒什麼惡意,看的是奚平,針對的卻又不是他。
「你?要是你們這些權貴子弟互相拔份昏頭過界,搬弄巫蠱邪術,你倒是挺可疑的。不過參拜邪神、以身為祭這種蠢事……一般沒你們什麼事,」龐都統帶著點嘲諷笑了,「你們哪是那塊料啊。」
奚平有生以來,除了吃喝就是玩樂,他能遇到的頂天的大事就是侯爺家法伺候。
此時披著血衣站在冰冷的雨水裡,他捏著那生了裂紋的玉,被告知將離死了。
他耳朵聽說了這件事,心裡卻還糊塗著。戳在血海里,他仍是下意識地到處踅摸,想找將離出來問明白——
她看他不是跟王大狗之流一路貨色嗎?
她不是認準了,他一發現玉上的生辰八字,立刻會不問青紅皂白地上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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