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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芩的手杖放下來,蘇傾看到他捏鼻樑骨,捏得狠而煩躁,就知道他頭疼又犯了,她把臉湊過去:“葉芩……”
他的臉埋在手裡,抬起臉來的時候眼神有點渙散,說話也是下意識地說:“吵。”
蘇傾將他推出後門,推到香草花圃裡去。現在夜深了,外頭安靜得只有蟋蟀唱歌。
蘇傾看著他,焦灼得胸口發燙:“對不起。”
葉芩聽她道歉,驀地睜開眼睛,把手杖往香草田裡一戳,上面掛著的領結盪來盪去。
他兩手撐在輪椅扶手上,輪椅承了力,發出“吱吱”的聲音,他的手臂因用力而抖,慢慢撐著自己站了起來。
蘇傾從第一次救他時,就知道他能走。她從來不說破,此刻也沒有伸手去扶,怕他惱。
他韜光養晦,極善藏拙,在輪椅上一坐這麼多年,他也沒有辦法。
蘇傾不知道他站起來幹什麼,下意識回頭慌張地看後院入口,生怕有人看見了他。
葉芩站起來比她高一頭,影子投下來,蘇傾回頭一看,看見他低頭把西裝釦子隨手扣好。
蘇傾開始小聲催他:“要是沒什麼事,還是快坐下吧。”
少年的表情看不出有什麼變化,他的眼珠好像碎了的琥珀,有什麼東西在一星一星的閃爍,他揚起下巴,態度似乎很高傲。他伸手做了個鄭重的邀請姿勢,可是神情好像在作弄她:“要是不跳,今天就委屈你了。”
蘇傾萬萬沒想到他要跳舞:“現在?在這兒?”
葉芩的目光頗不耐煩。
蘇傾湊過來,把手放在他沒什麼溫度的掌心,剛一碰到,就好像接通了什麼電源,臉色驀的全紅了,她老老實實地說:“我不會。”
葉芩根本沒有摟她的腰,手在離她衣服一厘米的位置停下了,蘇傾慚愧極了,原來跳舞這樣文明的。她趕緊也把搭在他肩上的手掌脫開,她額頭上冒了一層汗,不知道該不該把他掌心裡那隻手也抽出來,正這樣想,他就已經一把虛握住了。
他身上的氣息一片涼,不像她渾身冒火,可是他的手心也有點潮。蘇傾驚覺原來他也是緊張的。
“你退吧。”他垂著眼。
蘇傾退了一步,他慢慢地邁出第一步,他的腿依舊很僵硬,步子邁得很難。
她又退一步,他再邁左腳,邁得稍微快了些。蘇傾看不到他後面,蝴蝶骨處的兩彎汗水直溼透西裝外套,好像那裡長過一對被砍掉的翅膀。
葉芩發覺蘇傾的慢,她一直低頭看,判斷他走得穩不穩。他看著她的發頂,還有隱約可見的暗紅色的嘴唇,還有那一對搖搖晃晃的耳墜子。
她的脖頸和露出的後背像是奶油,溫度一高就要融化,融在他手裡。
稍一分神,下一步他便往前摔去。
瞬間,蘇傾結結實實地抱住了他,也用身體撐住了他。他的衣服貼在柔軟的身子上,那麼軟,他懷疑自己就這麼下去會把她的腰肢壓折了,畢竟是將化的奶油。
可是沒有,她的骨頭是軟的韌的,就像風吹不倒的秧苗。蘇傾的肩膀抵著他胸口,手臂摟著他的背,摟得那麼緊,有她在,即便她粉身碎骨,也不會讓他倒下去。
就這樣僵持了片刻,他已經勉力立直了,稍稍推了推她,蘇傾很敏感,即刻將他鬆開。
她像什麼都沒覺察到似的,把他撇得乾乾淨淨,眼神也乾乾淨淨,彷彿多想一點都是褻瀆:“我剛才絆住你了。”
他與她目光一對,不再胡鬧了,就勢坐在輪椅上,有種精疲力竭的滋味。從那樣的懷抱裡掙脫出來,好像比他走上幾百還要費神。
舞會還沒結束,二人便已經逃了。
老宅和那座歌舞昇平的灰房子像兩個世界,這裡的人要麼還在舞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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