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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幾個字落得極輕,正合她輕敲茶盞的節奏。
此言落下,地上跪著的幾個侍奴被嚇得伏地不起。坐在席位上的司馬氏族老幕僚也都豁然而起,面色急遽變化。她眼前的司馬熹攥緊手中黃紙,聲音頓時冷冽下去:「薛都尉,說我等扭曲事實、汙衊於你,總該有證據。」
「證據啊。」薛玉霄重複此言,道,「滿堂都是位高權重的食肉者。諸卿口中,自然沒有一句真切之言。難道郡王童真所問不算證據?街巷坊市議論之聲不算證據?還是這些被你們攆去陳郡躲避的隱戶、每日惶惶不可終日之態不算證據?還是要我派人抓來那些農戶,我們當面對質?」
她的質問之聲一句重過一句,到後面,司馬熹已經無言應答。她額頭上青筋直跳,後槽牙磨出聲音,對面前這個棘手的欽差幾乎起了殺心:「都尉,得饒人處且饒人,不要逼急了彼此,到時候面子上都不好看。」
薛玉霄微笑道:「怎麼,你們族中藏了五百個刀斧手,應茶盞聲碎而起,要將我斬死在此地,再嫁禍給山中匪賊,搪塞陛下?」
她說著便乾脆將瓷杯扔在地上,一聲清脆碎裂。四周的司馬氏部曲卻不敢動。薛玉霄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是京兆薛氏嫡女,軍府都尉,朝廷欽差。我要是在你們塢堡掉了一根頭髮,你猜軍府和我母親會不會攜兵刃登門,國朝會不會官兵壓境,殺得人頭滾滾?你們有多少人夠給我陪葬,站出來!我數一數!」
司馬熹感覺自己的喉嚨裡往上冒一股難咽的血腥氣。
這股血腥氣不光是從她咽喉中冒出來,還從在場的每一個人腦海中竄出來。
薛玉霄坐著,抬眸與她對視,卻讓司馬熹生出一股被睥睨之感。她想不通這樣一個年輕至此計程車族女,是怎麼有這樣驚人的算計和膽識,她不得不為此退步——第一次退步,是因為她手中掌握著真實名冊,第二次退步,則是理虧在先,被勢壓至此。
司馬熹道:「我等對朝廷盡忠,絕無反叛意。」
薛玉霄還未痊癒,此刻稍微動了點氣,流露出疲倦厭煩之態。她輕咳了兩聲,接過身側人遞過來的披風重新繫上,道:「那篡旨汙衊的罪魁禍首是誰?請交出來,以正刑法。」
司馬熹的目光折向身後眾人。顯然,受到錦衣玉食多年,也到了她們為族內效死的時候了。她的目光如同閘刀,在每個人身上滑過,最後停留在一個旁支小宗的身上,那人渾身發抖。
她張口,正欲點出此人姓名,此旁支猛地站出來跪在地上,高呼道:「都尉大人!是郡丞讓我等這麼傳播訊息的!」
郡丞指的便是司馬熹。
這句話說完,那名旁支飛快地湊上前來,跪在薛玉霄身邊,申辯道:「文書下達至郡縣,我們俱沒有資格檢視,乃是郡丞所言!郡丞所言啊!」
「荒謬!」司馬熹駁斥道,「來人,把這個胡言亂語的篡旨者斬殺於都尉面前,以平欽差之怒!」
部曲族兵頓時抽刀上前,對著那人的脖頸揚起。刀鋒沒落下,被薛玉霄旁邊戴著斗笠的年輕娘子以劍鞘擋住。
李清愁手腕一震,生了鏽的砍刀頓時開裂,被劍鞘上的金屬裝置擊得從中斷裂,墜在地上。
薛玉霄溫聲問道:「真是這位司馬熹大人、河內郡丞所言?你親耳聽到?」
那女郎道:「千真萬確!請都尉大人饒我一命,此事絕不是我的主意啊!」
薛玉霄便移動目光,略帶戲謔地看向司馬熹:「郡丞,她說的可是真的?」
司馬熹立即道:「不要聽這個卑賤小人的讒言!」
薛玉霄嘆道:「本是血緣同根之族,此刻變成了卑賤小人。就算是我,也不免為你們感覺到唇亡齒寒之痛,咳……」她掩唇又咳了一聲,皺眉壓去不適,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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