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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四這一日,王夫人和方伯輝如約來與牡丹和蔣長揚提前過節。晚飯後,牡丹把她和眾人做的新式胡餅,比如豆沙餡,乾肉餡之類的七七八八擺了一大盤,和胡桃、石榴、葡桃、梨等物林林總總擺了一桌,請王夫人和方伯輝一道賞月。
這夜的天氣極好,天空如同上好的天鵝絨,一輪明月掛在半空中,柔美而寧靜。空氣中漂浮著桂花的甜香味,就近的地方還有一股來自於菊花的苦味,蛐蛐在石縫和土旮旯裡唱著歌,王夫人快活地抱著琵琶奏著曲子,先看了看牡丹和蔣長揚,隨即笑看著方伯輝溫柔地唱歌。
歌詞大意是說一個人離開了家鄉,離開了家人,每逢月亮圓了的夜晚,他便想起了家鄉,想起了親人,月亮圓了又缺,缺了又圓,他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到家鄉,家鄉的親人可否安好,可還記得他?就算是碗裡都是白米白麵,有肉湯喝,有魚吃,他還是忘不掉故鄉的那條河和河裡打漁的姑娘。
王夫人的聲音很溫柔,帶著一股子慵懶的意味,明明是憂傷的歌,卻被她唱得歡樂而溫暖。曲由心生,這大概就是心情不同的緣故,歡樂的人唱歡樂的歌,憂鬱的人唱憂鬱的歌。牡丹坐在一旁看著王夫人的側面,只能看到帶著溫暖滿足笑意的翹翹的唇角,她想王夫人此刻的心情一定是非常幸福滿足的。
方伯輝先前一本正經地聽著,還替王夫人打著拍子,可聽到後面卻終於忍不住伏在桌上低聲笑了起來:“孩子們都看著呢。多大年紀的人了,還這麼瘋。”
王夫人以一個漂亮的手勢收了曲子,將懷裡的琵琶遞給櫻桃,無辜地道:“我怎麼啦?你說我怎麼啦?我唱得很難聽麼?還是我唱錯啦?大郎,你聽我是不是唱錯了?”
方伯輝只是笑,先遞了一杯茶湯過去,接著又扔了幾瓣剝淨細皮的胡桃瓤給王夫人,拉長了聲音道:“喝水,吃你的吧……”
王夫人嘿嘿笑了兩聲,也有點害羞。二人交換了一個彼此心知肚明的眼神,卻也不說話,只一個給一個剝胡桃,一個替一個剝石榴,不時對視著甜蜜蜜地笑一回。
牡丹也覺得王夫人唱的歌非常正常,不過就是眼神有點不正常罷了。便探詢地看向蔣長揚,蔣長揚微微一笑,貼著她的耳朵低聲道:“娘從前很愛唱這首歌,義父很喜歡聽,那時候他們不熟,他就經常躲在外頭聽,有天夜裡特別冷,還被娘故意裝作不知道,指使家裡僱來的粗使婆子將一盆涼水把他從頭淋到腳。他就死皮賴臉地扒著我家的門框,黑著臉說他被凍病了會怎樣怎樣,他又兇又惡,嚇得那婆子差點沒哭出來,終是開了門。我娘便讓我去接待他,說既然他的衣服溼了,就讓他去灶臺邊烤衣服。他卻從懷裡掏出雞蛋來,教我燒雞蛋吃,又教我喝酒。我和他在廚房裡說了大半夜的話,他說的有些話,我至今都沒有忘記。第二天他就和我娘說,他要收我做義子,我娘問我願不願意,他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又特別見多識廣,氣度也很好,還很好玩,我心裡特別崇拜他喜歡他,自然是十二分的願意……”
說到這裡,蔣長揚略微頓了頓,神秘兮兮地道:“其實我一直懷疑,他當時就是故意讓那盆涼水淋溼他的。”當時王夫人的臉色雖然淡淡的,但其實他也能感覺到她大約是高興的,說不定,那盆水也是故意澆上去的。但到底是自己的老孃,他會和牡丹說方伯輝如何,卻絕對不會說自家老孃的,老孃永遠都有理。
原來中間還有這樣的故事。斯文儒雅,沉穩大氣的方伯輝也會死皮賴臉地扒著人家的門框,千方百計就是想混進人家裡去坐坐,結果還被打發在灶臺邊和個半大孩子坐了一夜。“他可是節度使呢……”也不怕丟臉,牡丹笑得一雙眼睛眯成月牙兒,此時再在月光下看這對夫妻,竟然就覺得他們某些表情和動作特別像了。所謂的夫妻相,夫妻相,是做了夫妻,彼此心意相通,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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