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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千禧,國祚綿長,非常和平。沒有地震、颶風、洪水,也沒有外星人攻打地球——但好像是有過的——簽了協議不讓說。湛超都無暇顧及了。事情說穿了,是他被發現了,本來也是那麼希望的。可之後呢?定罪還是釋放,沒有說。湛超是公訴期裡的嫌疑犯,失了意念自由。他心生歡快,但更多是惶惑;他官能痴鈍,差點忘記自己姓湛。
元旦有假,坐飛機跟湛春成回石家莊,五點落地。天比皖中的褪了一度色,空氣更寒,沙沙地擦刮鼻喉。和那人相離近百公里,想一想,這分隔儼然也是種安緩的煎熬。
湛沛生跟譚惠英來正定機場。中年男女豐肥華貴,一併起即是國人很傳統的背後滿蘊分崩離析的笙磬同音。譚惠英穿的是新貂,流光溢彩,“兒子!爸!這兒。”湛超招手應了聲,過去站定,她恨不能生出八雙手,把獨子從頭捋至腳。開口竟有恨聲:“瘦了。”
湛超擁抱她。心想:你兒是為伊消得人憔悴。
湛春成、湛沛生、湛超,橫擺一排依次看過來,你要驚歎基因造物之奇妙。多年後的“共享”概念全然能套進這份相似裡。可很怪,三人顧自背道而馳,隔輩的還算相親,一級親屬間反倒攔了溝瀆。只是這樣的事,從來不能說是誰的錯,更不能去追溯的,去輕易問責誰的。父子父子,可能就他媽的是個悖逆。湛沛生要了酒樓的席,車子載去先吃一餐。酒樓珠圍翠繞,應侍伶俐。湛超童年跟他爸去過青島,生啖海鮮不皺眉,湛沛生便胖手貼著禿額,搔啊搔啊搔,逾刻一合餐譜:“不夠再加。超兒,使勁吃!”一面自轉圓桌,展眼擺上鱉、蟹、蝦、鮑。他也是很拙笨一個人。
沒什麼話說,湛超也儘自不讓他為難。他提筷伸向魚,“嗯。”
“酒喝吧?爸,你也來一杯,酒化瘀對你血管好。”湛沛生招手,“加瓶劉伶醉頭曲。”
湛春成食指尖在他拇指玉箍子上一點,“喲。四十大幾歲人戴起這東西。扮乾隆乾噦人吶?黑介叫人給你指頭斬掉。小那會兒還樸樸素素。”
“吔,爸你不識貨。”湛沛生聳眉,“這他孃的是和田的玉!”
“呸,純屬燒的。”
晚上驅車回縣,一路有煙花盛放。
譚惠英摘了玉鐲、耳墜、戒指、翠玉貔貅頸鍊,鑽進不染纖塵的大廚間,熬一盅蓯蓉寄生羊肉湯,開了墊一塊絨布,滾著端上二樓,敲開湛超的房門。湛超正坐床上逗貓,手法純熟,搔得小咪舒成一條。
洋樓是前年自建的,裝潢奢豪,更在風水方面費了心思。彼時湛沛生聽聞北京來了個高雄風水大師,命理五術無所不通,當即親自驅車前往。鞠躬作揖,拳拳之心撬動了大師嚴絲合縫的嘴:“好啦!隨你去看就是。只有半天哦。”到了半成品的小樓,生張熟魏,來了半縣人,見個閩口的羊須瘦猴念一支字訣,指這裡:“拆掉哦,擋家運內。”點那裡:“掛麵鏡子,最好要銅哦。”湛沛生垂手喏喏,不久問:“大師,您說的這些水晶啊鏡子啊,我去哪裡置辦好呢?”大師招手,湛沛生側耳,“我徒弟有在賣哦。”
湛超回來觀摩一圈後跳腳,“蓋三清觀呢?!那就是個裝神弄鬼的騙子。爸,你前晌兒敢把那木頭劍掛我屋頭,後半晌兒我就改姓譚。”
“扇你媽個脖拐!”湛沛生拍案,“大師說了,邪物就靠這個鎮。”
叮咣五四鬧一通,湛沛生投降。他致電大師索求他解。大師嘆:“也是可以請一隻黑貓啦。不過謹記一日三餐,也不可喂生食。我另一個徒弟有在賣哦。”
碳黑的小母貓請來湛家做西太后,脾性壞透了,只給湛超好臉。
“妹妹就只有你能摸。給你爸碰下那個吱哇亂叫。”譚惠英擱下碗盅,“趁熱。”
湛超搖頭笑,“甲魚還滿在我喉嚨眼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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