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shitaka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19章,嘉年華,Ashitaka,藏書網),接著再看更方便。
請關閉瀏覽器的閱讀/暢讀/小說模式並且關閉廣告遮蔽過濾功能,避免出現內容無法顯示或者段落錯亂。
止;大半因為她來見她半生的痛症,無論是憤恨還是寬容,或者傷感,她都沒能準備好。岑遙說不清心裡的滋味。他神思遊離,只昂頭看著寶安機場天花頂上密集的孔洞,在想:噁心死了,怎麼想的?眼前擁擁擠擠,出口一聲細弱的,“這裡,岑大姐。”
《動物兇猛》是湛超那年給塞他看的,並評價說,好看死了。這之前還有好多好多本,戲謔的嚴肅的浪漫的思痛的薄的厚的,字太密了,他都不多喜歡,唯獨王朔朱文他覺得還算有趣?陸嬌嬌是姜文的“於北蓓”,但最後還是王朔的“於北蓓”——“那個蒼老、憔悴的女人,當年有一張狐狸一般嬌媚的臉”,可慨可嘆。
岑遙感受到了岑雪慌惘後的巨大無聲的震顫。他衝她微笑,上下審視,平靜地寒暄:“好久不見,都認不出你了,小陸阿姨。”
深圳叫人疑惑:發展那麼快,天還那麼瓦藍?皖中的人更疑惑。
短短几分鐘,岑雪竟去廁所抹了個口紅。口紅是雅詩蘭黛的,玫瑰紅色,她在櫃檯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要了,岑遙去付錢,她攔住,“我自己付。”岑雪塗口紅總不能畫得勻,更沒有招展而來的女人味,反倒多了不相適的悽惶。岑遙悄悄扥住她,用拇指甲蓋揩她歪斜的唇線,“再抿一下。”
叫了輛出租,連帶司機都不善攀談,一路只有湛超在發問。陸嬌嬌坐副駕,多以一聲苦笑後的肯定或否定作答,到最後什麼也不說了。湛超便順著她的肯定或否定,大肆訴說自己的那點淺薄的見聞,不牽涉車內任何一人的愁緒。起初岑遙不察覺,到聽他問,“哎,我聽說大王椰的果實可以榨完油餵豬,深圳沒有人餵豬吧?”無人應答,問題確實也刁鑽了。岑遙先是笑,過後心裡泛起酸楚。湛超之外每個人此刻都浸溺在“過去”中自怨,沉甸甸的靜寂裡,他在貢獻滑稽。他完全可以不用這樣。
司機突然說:“梗系啦!有人養,唔通食咩?”
“什麼?”聽不懂,湛超握緊岑遙伸來的手。
司機轉粵普:“啊不然吃什麼?”
落日在前,岑雪定定看倒退的常青棕櫚、南洋杉,廣東的溼風拂得她眯起眼。
顏金當年的出走也並不是全無徵兆。
岑遙記得那次是半夜,他因飛蚊而轉醒。他已學會了吸菸,沒錢買,只敢趁人都睡了,偷偷去顏金掛在門後的工裝褲裡摸兩根。其實吸得不明不白,既不是去疲也不是鎮痛,沒覺得多舒服。大寶,陡然冒出一聲呼喚,他彈手甩向後,火點直墜,爸!顏金在背後,雜亂頭髮,竟真如一條孤魂。顏金恆常一副鬱閉模樣,燈火通明裡也陰陰的,好像真被什麼給辜負過。顏金窺破也不氣,只說男孩子抽菸沒關係,真當我不知道?甚至分了一根給他。夜色烏青又發藍,罕見地交流,父子說及眼下。他表示自己可以課餘打點小工,成績若是高不成低不就,技校比三流大學強,就那點錢,不如培養起小寶。良久沉默後,顏金卯不對榫:大寶,你知不知道威斯特伯爵的城堡?
不久又哼了一個調,隱約有詞,“我曾經問個不休,你何時跟我走”,很難聽。他問是什麼歌,顏金說《一無所有》,他問誰唱的,顏金說崔健,86年,你還沒上小學,在北京工人體育館,我那年去北京國棉二廠看裝置。我們在臺下,聽得都很激動。
至此明白,顏金魂靈居無定所,眺望虛像,註定是要被風吹走的。
99年他幾次翻看那張邊角折皺的速寫,想著那個擁抱,有點憤怒。原來世上真有那麼多雙腳不沾實心土的人。是蝴蝶嗎?飛禽嗎?這些人憑什麼能想怎樣就怎樣?這麼大膽沒掛念,不怕摔個粉身碎骨嗎?他用最世俗的道德衡量顏金,他足以萬死。而拋開道德不說,他羨慕他。甚至顧自為他作辯詞:我父親只是用最不合宜的方式結束了一段與理想偏差過大的人生。因此心生歉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