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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現下如此黑暗,她依舊能看到,手上粘膩的一片紅色。

——是血。

風中吹來了一陣又一陣的血腥味,燻得她有些想作嘔。

她想,這大抵都是那道身影的血。

可是,為何心中突然如此不安呢?

明明淮流身上毫無戾氣,明明這兒的夜看似十分安寧,明明這座府邸之上沒有煞氣。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而那道身影又是誰,從何而來,為何會受此重傷?

商折霜向來是不會做夢的。

也不知從何時開始,關於她幼時的記憶,就宛若流沙一般,慢慢在腦海中消散了去,不過她也不在乎,因為她並不喜歡她的家。

或者說,她根本就不認為自己有家。

所以她才會來空域。

夢中是一片微茫的霧氣,她穿梭在其中,不知自己自何而來,又要往何處而去。

重重虛影從她的眼前閃過,她看到了有人執著鞭子,她看到了滾燙的湯藥,她嗅到了草藥瀰漫而來的苦澀氣息,她嗅到了如鐵鏽一般,血的腥味……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真實,彷彿只要她伸出手來,掀開眼前的那層幕布,揮散那些霧氣,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可是無論她如何奔跑,如何掙脫,她都無法從這如網一般的霧氣中逃脫出去。

如獸一般猩紅的瞳眸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那雙眼睛宛若深淵,又如漆黑的天際,沒有流光,氤氳著死氣。

冷汗浸溼了她的衣襟,就連她額角的髮絲,都被沾染。

淮流站在窗外,凝視著屋內眉頭微蹙的女子,眼中泛起了一絲涼意,甚至還交雜著一絲厭煩。

她那張清秀的面龐有了片刻扭曲,唇邊凝起冷笑,將手搭在了窗欞之上,似乎想探頭進來細細打量商折霜的神情。

腕上突然一陣劇痛,好似有一股力量沿著血脈,逆流而上,重重地砸在了心脈之上。

商折霜緊閉的雙眸突然睜開,而後轉向窗牖。

天際已然泛起了紅光,窗側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

她從床上坐了起來,按了按太陽穴,腦中還在鈍鈍地痛著。

屋內的擺設一如昨日,夜裡也不像有他人來過。

商折霜下了床,用右手重重地握住了左手手腕,眼底浮起了一絲戾氣,繼而愈演愈烈,將原先嵌在那兒的淡漠與無畏衝得一乾二淨。

她有些不解自己莫名的情緒,但心底仍舊對淮流起了疑。

至少她在別的地方,絕不會如此。

而她也有自信,若不是此地有異,她絕不可能被影響得如此至深。

這麼一來,她反而不再擔心司鏡,畢竟此刻深入局中的人,似乎是她自己。

但在這重關係中她又察覺到一絲模糊的怪異,畢竟於淮流來說,無論是毀壞她珍視之物的,還是受人所託鎮壓她的,都是司鏡。

那她又為何要捨棄司鏡這個明面上的敵人,將自己捲入這場莫名的局來?

依現下的情況看,若不是因為這裡並非淮流設局最重要的地方,那就是因為司鏡的手中掌握了什麼,於淮流來說十分重要的東西。

一切的線索到這,似乎就斷了。

商折霜想不明白,若蕭觀的轉世,淮流的夫君山輕,不是她最重要的東西,那她又為何要如此珍視那片竹林,與那座墓。

畢竟它們怎麼看,都像是淮流前世與蕭觀的所居之所。

她關於淮流的認知,好似突然產生了諸多悖論,將她自己都繞進去了。

有腳步聲傳來,是淮流喚她去用早膳。

商折霜隨淮流步入了昨日的廳堂,許山輕已然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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