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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個出息兒子!你看你媽把你養成了個什麼鬼東西!一巴掌上去,吳阿迪就耳鳴了,耳朵呼呼發響,像海浪的聲音。
吳剛也是那一年出的事兒。“小大王”一路不學無術到底,結交社會朋友,從素水真混子那兒借來一柄威力不小的長氣槍。他站在自家二樓俯瞰,手臂託槍,獰笑著閉眼瞄準,咻兒——他要他媽報當年高粱掃帚之仇!
吳剛被一顆氣槍子彈打穿右眼。吳阿迪只記得他一臉鮮血,就地慘叫打滾。他嚇狠了,幫著過去邊哭邊捂,沾了一手血和粘物,後來才知道,那是晶體。
再後來,吳剛顱腔感染死在鐵路醫院的,廠子領導送了好些花圈。
吳剛斷七,吳阿迪又抽了個子,性情有變,陰弱成了柔美的陰冷。於歡多一倍速老去,法令紋加深,一把枯發,但會更加憐愛地凝視吳阿迪。說是好運吧,安慶人秋明凱師承嚴鳳英弟子,三十六歲,回素水辦了小小一家黃梅戲學校。他早年追求過於歡,很深地愛過一場,於歡母親正是嫌惡他男童伶一樣的油頭粉面。再歸來,物是人非,舊情人已疲怠得不成樣子,瓊瑤擱現實就是個臭狗屁,他肯定是續不起當年的情了。他算補償,也算圓夢,問於歡:“你讓阿迪跟我學黃梅戲吧,以後直接進劇團,也是鐵飯碗。”
秋明凱讓吳阿迪試了句《女駙馬》,唱馮素貞的“若要我與李郎斷絕恩情”。
調子極高亢極婉轉,吳阿迪曲曲折折就頂上去了,別有一股不俗的悽愴。
戲校租賃送變電很舊一幢樓,零零散散不過十三四個學生,半大一點兒,不是身軟就是嗓細。戲校毗鄰垃圾十六中,裡頭淨是學習稀爛的混子,兩校隔一堵圍牆。吳阿迪倒了一輩子大黴,花了一輩子運氣,認識了十六中校霸,不善言辭的厲思敏。
那會兒很搞笑,戲校與十六中關係不和,動輒“武鬥”。矛盾起源於十六中校紀散漫,從不安排早起晨讀,戲校則天色擦亮就集體吊嗓。天天擱那兒咦咦呀呀擾人煩不勝煩,又聽著很不吉祥。但都是你我本職,誰也不能說誰就得為誰伏低當小。道理既然沒的說,乾脆就他媽動手得了。
校混子一貫遊手好閒,做惡才三五成群,歡騰如兩岸統一。他們翻牆堪稱如履平地,輕易滲入戲校勢力範疇,挨個擊破玻窗,丟進碎磚破瓦;要麼舉根竹竿鉤下晾臺上砌紅堆綠的戲服,潑上老墨,剪成絲絲縷縷的流蘇穗穗,總之很賤。打人那都是常規操作了,女伢弱柳扶風,男伢粉面油頭,我操,不打都不合適。
混子們大多不帥,一臉痘花,也不能說醜;也有理想,多半是解放軍或飛行員,但一向被老師鄙夷作“憑你也配”。混子們打戲校人極有章法,猶如鬼子進村,餓狠了,於是瘋癲似的追趕一隻瞎撲騰的病雞——趁秋明凱不在,衝進去,倆衝鋒,倆包抄,一個殿後,五追一。人多勢眾怎麼了?誰他媽跟你說公平了?逮住了,圍蹲成圈,解掉黃銅鎖頭的小牛皮帶,垮著褲腰,用尾梢輕侮而明快地拍打“病雞”頭臉:“叫你媽唱!叫你媽唱!雞/巴給你爹哭喪呢,還你媽唱唱唱!”
吳阿迪那回怎麼想的呢?
他想,豁了我這條命算了,揀軟蛋,撂倒一個是一個,我看我到底算不算男人。
厲思敏的味道在他看,有點寡,人雖然高,也配了一副好看的眉眼,但立在旁側一不說話,一點鋒芒也沒有,如墨進水,漸漸就穩而靜地隱去了。趁手傢伙事兒同樣分階級,棍棒起步,依次是磚瓦、鐵棍、黃銅管、榔頭、西瓜刀、槍。校混混撐死黃銅管了,再往上實屬兇器範疇,那是黑社會的事兒。吳阿迪混世之天資那會兒已“鋒芒畢露”,他趁亂打牆根底下抄起一柄鐵鍬,大喝一聲,助跑高跳,猛擊向厲思敏的後腦勺。
那是秋天,送變電一株銀杏換季脫髮,鎏金的小扇織成張軟毯。厲思敏轉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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