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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也絕不會想去洗。
他又安慰了沈念禾幾句,道:“你一路都沒能休息半點,一會吃了東西,先回房睡一覺再說——我午間已是叫人先去收拾屋子了,廚房應當也有熱水溫著……”
沈念禾才要回話,外頭忽然接連閃了兩下亮光,那光亮才歇,只聽遠處“轟隆”一聲巨響,又一聲巨響,竟是連劈了兩道春雷,幾乎是須臾之間,天中嘩啦啦下起大雨來,風氣裹挾著雨水直往屋子裡卷,吹得桌上的紙張呼啦啦亂飛,只是被鎮紙壓著,卻又哪裡也飛不跑。
兩人不約而同看向桌上的紙張,見它飛不起來了,復才一齊舒了口氣。
沈念禾吃了幾口飯,只覺得味同嚼蠟,實在吃不出好歹來,索性放下碗筷,抬起頭,透過敞開的大門去看外頭半昏半暗天空當中的狂風暴雨。
裴繼安也不再吃飯,卻是把座下交椅往沈念禾的方向挪了挪,也沒有看她,而是跟著望著門外不知多遠地方的雨水,道:“今後遇得事,若我是那桌上白紙,只盼你便同那一枚鎮紙,叫我能安安穩穩待著才好……”
沈念禾並未回話,卻是伸出手去,隔著衣袖,輕輕握住了裴繼安的手。
***
翔慶州城當中下著暴雨,遠隔著千山萬水的京城裡也是雷雨不斷。
有老人算著日子,忍不住嘀咕:“今年這雨水來得不對啊……”
年輕人自以為識得幾個節氣,好笑道:“老人家說話好沒道理,不打春雷,怎麼好驚蟄?”
那老人沒好氣地瞪他一眼,道:“你看這雨連著下了多少天了,幾時春日裡有這樣的暴雨?金水河裡頭的河水都要倒灌出來,這雨再不停,整個京城都要給淹了……”
年輕人不以為然,道:“總有雨停的那一日,我生出來二十餘年,幾乎年年都見得京城給水淹,也不差這一回。”
兩人正說話間,外頭不知誰人叫了一聲,道:“保康門瓦子淹水了,衛州門外的五丈河潰堤了!!!”
城中雨落不停,汴河、五丈河上下游連著幾處地方潰堤,周弘殷雖然穩坐於宮中,卻是能知天下事,哪裡會不曉得。
然而他此刻除卻要管城中淹,另有幾處地方早已勢同水火,再不去管,後果將不堪設想。
他捏著手中那一份江南西路同宣州兩處衙門發來的摺子,心頭怒意直衝天靈蓋,忍不住將那摺子往地下一砸,質問下頭立著的工部侍郎:“什麼叫郭保吉修的宣州圩田塌了?!”
第376章 君臣與民
工部侍郎的額角、後脊已經全是汗,那汗珠子順著額頭一路下滑,直直由眼角尾巴倒滲進了眼睛裡,引得眼睛一陣刺痛,他卻一點都不敢伸手去擦,而是將腰背躬得更低。
他口中幾乎是立刻道:“回稟陛下,今歲南邊雨水不停,來得又早,江南東路、江南西路、荊湖南路、廣南東路幾處都遭了災,尤以江南西路為甚——去歲郭保吉一力主修圩田,圩田一修,少不得平了原本的湖泊窪地做田畝,而今大水一發,復又淹了回去……”
“宣州圩田甚廣,許多山坡其實沒有人煙,因那郭保吉要開圩田,白得的田地,百姓本愚,哪裡曉得分辨,個個高興地不得了,不少跑去田畝左近住著了,如此一來,大水發時竟被圍在山上,兀自丟了性命……”
那工部侍郎一邊說,一邊還將手中準備好的幾份摺子自袖子裡掏了出來。
早有一旁侍立的小黃門上前將那摺子接過,等周弘殷發了話,便將那幾本摺子捧了上去。
趁著天子低頭翻看奏摺的時候,那工部侍郎才敢偷偷擦了擦滿頭的汗。
他方才送出去的,全是江南西路轉運司、路中提點刑獄司所發來,又有此時在任的宣州知州、宣縣知縣自辨折子。
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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