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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大聽那聲音有些熟,轉頭一看,卻是裡頭門邊搭了個棚子,那棚子下頭排了一條長桌,桌上擺著筆墨紙硯,桌後坐了兩個人,說話那個兩鬢斑白,嘴巴上邊鬍鬚稀疏,果然是個熟人。
他下意識喊道:“徐二哥?”
對面那人也愣了一下,站起身來,問道:“你小子,怎麼跑到這裡來了?”說到此處,卻是又捋了一把自己的鬍子,“是了,你那鋪子在新鄭門外頭,正是隔槽坊管的地方。”
劉大聽得沒頭沒腦的,左右見得無人,便把自家車子推到一邊,問道:“二哥不做買賣,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他看那徐二身上穿著制式服色,一時有些把不準,又問道:“難道進衙門當差了?”
言語之中,頗有些豔羨。
雖然現在還不曉得這隔槽坊是怎麼運作的,然則畢竟管酒事,當得上是個美差。
徐二從前一樣只是個走街竄巷的沽酒郎,日子只能算過得去而已,眼下撞大運進了衙門,再不用在外頭刨食,怎能不叫他羨慕。
徐二忙擺手解釋道:“哪裡有這個便宜給我撿。”
一面說,一面招手叫他過來,問了他鋪面詳細位置,又問大名,復才轉頭同邊上那人說了。
一旁的卻是個後生模樣,約莫只有十六七歲,嘴上稀稀拉拉長了幾根鬍鬚,一臉的稚氣,他按著徐二所述,在嘴上呵了口氣,往桌面的冊子裡翻翻撿撿了一會,自裡頭撿了個文冊,查到其中一頁,復才問劉大道:“是大名喚作劉得兩,酒鋪子在新鄭門柳條街丙六的?”
劉大點頭應是。
那後生便提筆在文冊上畫了記號,往後頭空白處填了幾筆,繼而拿出一根竹籤來,在簽上寫了個數字,遞給劉大,正待要解釋,一旁的徐二已是攔道:“我來同他說就是,秀才公你在此處坐著。”
劉大就看著那後生又坐了回去,這大冷的天,一面搓著手,一面翻看桌上的書,口中唸唸有詞,聽著像是在誦背什麼文章。
他一時肅然起敬,去邊上推車時手腳都放輕了,話也不敢大聲說,等走得遠了,才小心翼翼朝著後頭看了一眼,又問那徐二道:“這是哪裡來的秀才公,怎麼大冷的天竟是坐在外頭吹風?”
徐二道:“是西山書院的,姓張,今日這張秀才同我一起值門,自然要在外頭坐著。”
他看劉大一臉的疑惑,就指著遠處一大排屋舍,解釋道:“這隔槽坊裡頭許多事情要做,等走近了我再同你細說。”
兩人推著車子往前頭行,臨到一處屋舍旁,屋簷下居然又擺著許多桌案,七八個人各自據桌而坐,坐上全是十幾二十的書生。
還不待他們走近,靠得最近的那一人已經站了起來,接過徐二遞上的竹籤,問道:“這是要釀什麼酒,帶了多少糧谷?”
劉大一時有些吃驚,問道:“釀什麼酒難道也能由著我自己選的嗎?”
酒水雖是官營,不過只要不拿出去買賣,朝廷並不狠抓民間自釀,除此之外,也常有偷偷釀酒發賣的,劉大前幾年也拿過糧谷去小酒坊裡頭代釀,說是代釀,其實同以物易物並無什麼區別,送了糧谷過去,當場就能帶酒走,只是可選的少得很,僅有兩三種,味道也淡極,多是濁酒。
對面人年紀雖然不大,行事倒是挺老道,把手一點後頭的屏風,道:“上頭寫了的全都能選,只是價錢不一樣罷了。”
劉大不識字,引頸看了半晌,訕訕問道:“都有什麼能選的?”
那書生便選了幾樣念給他聽,先前俱是名酒,譬如各大正店的眉壽、仙醒、瓊漿、流霞、瓊酥等等,後頭才是些尋常名字,最後道:“總共有三四十樣,你想釀哪一種?”
劉大自家賣酒的,對各種滋味自然頗為了解,聽得對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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