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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看著他,蒼藍的外袍裹著脖頸肩頸,只露出一張雪白雪白的面龐,幾縷漆黑的髮絲垂落在耳畔。
他一點一點向謝昀靠近,聲音微不可聞:“我以為自己能抓住他,給陛下分憂,就不用離開了。”
“陛下,我以後會好好用功讀書習武的,絕不給陛下添麻煩。”朔月低著頭,聲音聽起來悶悶的,“我不喜歡外面,我不想出宮……離開陛下,我就無處可去了。”
謝昀不敢開口說話,他怕聲音背叛自己。
火海漸漸撲滅,夜晚重新恢復了安靜。
馬車很舒適,朔月舒服得不想睜開眼睛,卻忽然想起什麼,含混道:“等等,我的簪子……”
謝昀正要上車:“什麼?”
車窗裡探出個蓬頭垢面的腦袋:“我的簪子,先帝給我的。”
那支鋒利如刀的銀簪,可以輕易劃開肌膚皮肉,見證過無數次超越凡塵的重生,今日又在與不由的爭鬥中發揮了無可替代的作用——朔月認為這是個了不起的紀念。
“不要了。”朔月話說一半,謝昀倏然打斷他,“回去我拿最好的白玉,想做幾隻做幾隻。”
朔月想了想,攬住他的頸子討要:“那我還要墨玉的。”
“好。”謝昀一口應下,“我陪你去私庫挑,喜歡什麼都拿著。”
朔月眼睛彎彎地看著他,忽然湊上前去,飛快地在他側臉親了一下。
他說:“陛下,你真好。”
火海已然撲滅,謝昀面頰卻被燒得熱熱的。
心中百丈高的城牆在無人注意的地方裂開了螞蟻觸角一樣的細紋,細而密,緩慢而溫吞地向裡侵蝕。
但他無暇修復那些裂痕,只是抱緊了朔月。
他們背後,那隻承載了無數鮮血的銀簪在無邊無際的火海中融化,化作斷壁殘垣中濃黑的汙濁。
懲戒
慶元宮。
風雨夜深人散盡,該是安歇時。
朔月已然躺到了床上,一轉眼卻看見謝昀手裡多了根扁平的長條木片。
他奇道:“這是什麼?”
謝昀:“戒尺。”
朔月隱約感覺不妙:“陛下,我困……”。
“困了”二字尚未出口,謝昀掂掂戒尺,淡淡開口,“伸手。”
朔月下意識服從了命令。——啪!
戒尺落如驟雨。
朔月吃痛要躲,但謝昀反應比他更快,一把攥他的手腕,讓他動彈不得。
謝昀淡聲道:“朕思來想去,不打一頓,總是長不了記性。”
其實只打了兩下,也沒有多痛,但朔月莫名覺得委屈,一不留神就汪了眼淚。
“哭什麼?”謝昀的聲音很平靜,“方才一雙眼睛都快掉下來了,也沒見你哭。怎麼挨兩下板子就哭了?”
朔月講不清自己委屈什麼,索性閉著嘴不說話。半晌才負氣道:“陛下要打就打好了。”
話說的厲害,白淨的掌心顫顫巍巍地攤著,賭氣一樣。
他經常受傷,但這種明顯帶著懲戒意味的打手板卻是頭一回。除了淡淡的刺痛之外,還覺得羞恥和委屈。
而且打他的還是待他最好的謝昀。
他猶不服氣,聲如蚊蠅地控訴:“剛才明明說好不生氣了。”
謝昀:“朕沒生氣。”
“那你為什麼打人?”
“你不是說遵從契約,無條件服從朕?”謝昀挑眉,“朕想打就打,你有意見?”
朔月癟癟嘴,掌心重新攤好。
謝昀晃了晃戒尺:“今日朕若是不來,你當如何?”
朔月猶豫:“抓住他。”
謝昀挑眉:“你確定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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