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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去把這麼一筆銀子取出來,怕是想好了,去尋那個李寡婦拼命,他跑的一頭一臉是汗,等跑回來,正瞧見她扔了東西在灶下,一眼掃見餛飩,曉得定是這裡頭不對。
蘿姐兒一隻手搭上去抓住他的手腕,大熱的天,她的手指頭卻涼浸浸軟綿綿,身上半絲熱氣都無,盯住誠哥兒的眼睛:“這是我的餛飩。”
誠哥兒看著她,她眼睛水盈盈的泛著光,笑起來甜津津,跟著她這些日子,也只有從姑子街出來她才偶有笑意,如今這張臉,半點生氣也無,眼睛黑漆漆的,面上一片青灰,桌上的蠟燭火光映在眼底,燒成一團。
誠哥兒端著碗,舀了餛飩呼哧呼哧往喉嚨口倒,頃刻吃掉七八吃,蘿姐兒抓了他的手要叫又叫不出聲來,兩隻手去爭他的湯碗,卻讓他一把甩脫開,連湯帶水喝的乾乾淨淨。
這裡頭她擱了兩包耗子藥,她預備這個原是給紀二的,包在紙包裡,拿勺子把一顆顆藥丸壓成粉沫,一次壓得比一次碎,一次壓得比一次細,每到桂娘哭著這日子過不下去,她便想著總有一日要把這個下到酒裡。
誠哥兒這一碗熱湯水下肚,不一時就腹裡絞痛,捂著肚皮伏在桌上,連椅子都坐不住,翻倒在地上打起滾來,蘿姐兒此時也顧不得,慌忙忙立起來,跑到外頭連哭帶嚷:“快來人,吃死人了!”
第159章 胡塗官斷囫圇案薄命女逢赤誠郎
濼水有許多年不曾出過這樣的大案了,本地一向富庶,便有案子也不過是雞零狗碎,偷了雞少了鴨,再不就是婆媳之間口舌相爭,又或是兄弟間爭田地房產,這樣的案子,縣令都不須去斷,交給師爺,沒幾句也就斷明白了,該罰的罰,該打板子的打板子。
這案子一往上送,胡縣令差點兒從那太師椅子上驚掉下來,趕緊派了捕快出去拿人。胡縣令不過三十來歲,考了這些年將將出仕,花用了多少銀子,折了半個家業,這才把濼水這個缺給頂下來。
所幸身邊跟的師爺老道,聽他發令,就道:“這卻是大人出頭的好時機,趕緊換下紀二郎,這裡頭涉案的,俱同他有些牽扯。”
胡縣令開口就稱是:“還是師爺見機快些,這案子且與我細細分說。”
石師爺捏了兩撇小鬍子,拇指順了一回,笑著眯起眼兒來:“不才倒是有些愚見,勞大人的耳朵聽一聽。”
這案子報上來,便是毒殺,且喜的是人沒死,花駁岸邊那許多人家,一聽見叫起吃死人了,急急奔出來看。
那街店邊就有行腳大夫,借了小藥鋪子支個攤兒,也給人把脈摸病,再捎手賣些個膏藥帖子,清腸的丸子,正坐在小桌前打呼嚕,一聽見嚷頭都磕在了桌板上。
那藥店對門是賣甘草雪水的,這時節最好叫賣的便是冰浸過的綠豆百合湯,店堂前擺的大甕子裡頭擱了一大塊冰,上邊坐著許多小甌兒,一甌一甌的賣,那夥計也正打瞌睡,惶惶然抬頭就見行腳大夫不管不顧拿了兩甌兒,反身又衝了出去。
一徑往誠哥兒嘴裡倒,卻無奈他的嘴緊緊闔著,湯灑了大半,一口也喂不進去,這痛便似絞斷了腸子,他這樣的大漢疼得在地上打滾,連一聲痛都喊不出來,腦袋上汗珠直滾,不一時就臉色青白,只不住的吸氣,半分也吐不出來。
蘿姐兒癱軟著身子,一隻手揪住襟口的衣裳,一隻手抓著地上的土,青筋都顯了出來,那大夫指了人把誠哥兒扶起來,要他張開嘴,拿手指頭去摳他的喉嚨口。
蘿姐兒這時候半跪著爬過去,抖了聲兒:“我來。”她的手指頭又尖又細,一雙手蔥尖兒似的,一隻手扶住誠哥兒的臉,一隻手伸進他嘴裡去,拿食指的指尖去刮他的喉嚨。
誠哥兒牙關咬得死緊,哪裡這麼容易撬開來,是大夫捏了他的鼻子,喘不得氣了他這才鬆了口,蘿姐兒的手一伸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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