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八章 童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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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高考還有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了，可是趙鐵錘卻常常在複習功課之餘回想起許多童年趣事，其中每年春季的打楊樹籽兒就是一件他記憶最深刻的童年趣事。

那時，趙鐵錘家住在鐵路沿線附近，當地人把這附近的居民區統一稱作“火道南”，“火道南”的意思就是在火車道南邊。這一片區域，是由政府的房產部門出資統一建設的居民區，清一色公有產權的紅磚瓦房。趙鐵錘家所在的那一趟兒住房北邊瀕臨著一條橫貫東西的火車道，每天都要往返跑過十幾趟火車，幾乎從早到晚都能聽到轟隆隆的火車碾壓鐵軌和汽笛長鳴的聲音。火車這一稀罕物，對童年的趙鐵錘來說是司空見慣的東西。在趙鐵錘家的西邊有一座規模很大的汽車庫，沿著汽車庫圍牆依次排列著四棵長得十分高大茂盛的楊樹。每當臨近春末，楊樹籽還結的並不十分飽滿的時候，這裡就成為了趙鐵錘家附近孩子們的遊樂園。他們撿拾起火車道兩旁保護鐵軌的青石當做子彈，紛紛向楊樹上端長滿樹葉和樹籽兒的樹枝射擊，以求得長滿樹葉和樹籽兒的楊樹枝被擊落。每當楊樹枝被紛紛擊落時，小夥伴們就兩人一夥、三五一群的搶著掉落在地上的楊樹枝。只見一個個頑童，他們一隻手拿著長滿樹葉的楊樹枝，一隻手飛快的摘著那一串串活像綠珍珠似的楊樹籽兒，一邊摘著一邊往褲兜裡揣著。每當收穫勝利果實的時候，都是趙鐵錘他們這些頑童最感到幸福，最感到快樂，最感到自豪和最值得炫耀的時候。

在這個童年最有趣的娛樂活動中，卻常常給趙鐵錘帶來的是失望和遺憾。他常常扔了許久的小石頭，撇的胳膊又酸又麻，卻沒有打下來一枝楊樹枝、一串楊樹籽。站在身旁的弟弟趙鋼強看著那紛紛飄落的楊樹葉著急的不斷給趙鐵錘加油：“哥！加把勁兒，再加把勁兒啊！”。每當聽到弟弟趙鋼強著急的喊聲，趙鐵錘就拼命瞄準不間斷的往楊樹上端撇著小石頭。每有偶得，趙鐵錘就和弟弟趙鋼強連蹦帶跳的一邊歡呼著，一邊天真的笑著，朝著那微薄的勞動成果奔去。拾取完勞動成果，站在趙鐵錘身旁的趙鋼強就喊的更加起勁兒：“哥！打那一個，打這一個，再加把勁兒啊！啊！太好了！打下來了！...”。趙鐵錘似乎也深深地陶醉在弟弟趙鋼強不時的加油聲和歡呼聲中，撇出去的小石頭一個比一個有勁兒，準頭兒也一個比一個準，但是最終的結果卻常常是偶得。趙鐵錘雖然收穫的勝利果實都是偶得，但他每年還是對這個娛樂活動樂此不疲，他身邊的頑童們也和他一樣兒，每年都自發聚集在這四棵楊樹底下熱火朝天興致盎然的打楊樹籽兒。一些過往的大人，常常對趙鐵錘這幫頑童們大聲呵斥著：“真淘氣！別扔了，打著人怎麼辦？這都是誰家的孩子呀，真是欠揍！…”。聽到大人們的呵斥，頑童們都帶著一種畏懼感停下手來。當這個大人剛走遠，頑童們又開始瞄著著楊樹上端的樹枝熱火朝天的撇著小石頭，那時的心裡只有一個聲音：“撇、撇、撇...”。整個春季，這四棵楊樹都飽受頑童們的摧殘，一直到楊樹籽花紛紛飄飛的時候，頑童們才停止攻擊，傷痕累累的四棵楊樹這才得到了一年當中難得的修養機會！趙鐵錘他們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霸王們只好又開始去尋找新的樂趣了。

一轉眼十幾年過去了，每當回想起這段趣事，憐憫感、負罪感兩種感情相互交織著，它們不時在趙鐵錘的心底油然而生。每當趙鐵錘回到童年的家去看望爺爺的時候，途經這四棵楊樹時，他常常帶著一種贖罪感在這四棵高大的楊樹下站很久，他時而撫摸著那粗糙的樹皮，時而仰望那樹幹和茂密的樹枝、樹葉、樹籽兒，勾起了他對童年趣事的回憶和對現實生活的無盡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