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佛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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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去年冬天，嫡母博陵長公主就纏綿病榻。

父親至孝，待後母若生母，太師府的孝道素來為平城貴族稱道，她們姐妹便也去嫡母跟前侍疾。

馮潤二月裡才摘了一枝紅梅去的嫡母院中，嫡母枕在榻上合經書看了眼，還誇了她一句“你這身小袖長袍是新裁的吧，寶藍色很襯你”，又命人拿宮裡賞的瓔珞珠串給她。

這是正統的鮮卑裝束，額上束瓔珞，是出門見客的打扮。而她也聽宮裡來的御醫說，“不妨事的，只管將心放寬。”

這才過去了幾個月。

“太上皇……”馮潤驚呼有聲，隨即伸手捂住了嘴，是有人將京都戒嚴的訊息告知了嫡母？

她知道，嫡母的病，不能多思多慮，更不能生氣。

據說，魏國皇室中人多患有此病症，一到天氣轉冷便容易氣喘。宮裡御醫見得多了，身為皇親國戚的馮家，自然也有訊息渠道。

她姑母的夫君文成皇帝拓跋濬二十六歲就崩於太華殿，葬於雲中金陵。

父親不讓說的。

眼前的她的生母垂著眼，神情有些不安，“太師的意思，你們都要為長公主服白。”

國孝家孝，這是年幼的馮潤第一次接觸到漢人文化的繁瑣，家裡兄弟姐妹乃至身邊伺候的人也多有抱怨。

她的姑母皇太后馮氏原是出身漢人，祖父馮弘是燕國昭成帝，也是以漢人的文化教導皇上。

不過，現在應該是太皇太后了。

延興六年（公元476年）六月二十日，北魏朝廷尊皇太后馮氏為太皇太后，臨朝代行皇帝的職權。

次年春正月初一，改年號太和，即為太和元年（公元477年）。

不過，朝廷上的事情，馮潤的父親馮太師藉口沉痾稱病在家，馮潤自然更加無從知道。

只是，出了熱孝的她無意中發現她父親原本喧囂的後院安靜了不少。

嫡母博陵長公主這一走，她父親一反常態地靜下心來禮佛，遣了不少年輕且無出的妾室歸家。

“如今這府上，總算是清淨了，井然有序。”她母親常氏也在家廟佛堂裡做早課，轉動著手中御賜的雞油黃蜜蠟佛珠。

是嫡母博陵長公主給她弟弟馮夙的那一串。

馮潤一眼認了出來，她不要，想來又被她弟弟拿來孝敬了生母常氏。

常氏頓了頓，接著和女兒說，“不愧是宮裡出來的女官，書讀得好，道理更是通達。”

她父親稱病不出。宮裡來人，是幫著主持她嫡母博陵長公主的哀事，也是太師府的殊榮。

不過，馮潤來不及分享她母親常氏說不出的喜悅，因為宮裡出來的女官崔氏在她嫡母哀事之後也不回宮了，正好留下來教導她們姊妹漢人文化。

第一天就點了她的名。

家裡雖然請了夫子，但關注的都是她的兄弟，對她們從不做要求。馮潤的課業在一眾姐妹裡還算好的。

而她父親馮熙自請去洛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