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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皇帝真是想煞她了,極力傾訴著自己的綿綿情思,“朕遇夫人,方知相思之苦,牽人心腸……”
……哪裡有什麼相思之苦,不過是從未有過,求之不得,心生魔障……
溫蘅睜著雙眼,望向虛茫暗空,坐擁佳麗的帝王之心,最是薄情,何時厭倦了,將她徹底丟開,這樁秘事,是否能就這般藏一輩子,可若是在他厭倦之前,此事被明郎察覺,那麼……那麼……
心事越來越重,宛如石落水潭,深深沉向潭底,令她原本清明的思緒,隨著漾起的漣漪重重散開,漸如室內光影迷離,遠處隱約還有煙火的騰空聲,夜宴的喧譁隨風傳至此處,已是縹縹緲緲,人音隔如人世,五彩繽紛的煙花之色,不時在室內罩下絢爛的流光,這世間最美的琉璃玉彩,映照著的,卻是這等汙髒齷|齪之事。
溫蘅如陷泥沼,皇帝卻如登極樂仙境,驚鴻樓內,風光不絕,遠處的歡宴,隨著夜深月隱,人聲漸悄,熱鬧不再。
小半個時辰前,太后娘娘就早早睏倦離席,聖上也已“酒醉離宴歇下”,朝臣命婦們陸續盡興退去,後宮妃嬪們,也三三兩兩離開,只餘一眾宮侍,收拾殘席。
容華公主之前席間一直關注著明郎表哥,見明郎表哥醉伏宴桌後,有兩名內監上前,攙扶起明郎表哥離開,按捺著坐了一陣兒,忍不住起身去尋。
但她遠遠地親眼所見,那兩名內監,將醉睡的明郎表哥攙入了宣明殿東偏殿,等她人走到跟前,偏殿殿門卻被緊閉,侍立在外的內監、侍衛,道楚國夫人已在殿內陪侍武安侯,怎麼也不肯放她進去。
她堂堂公主之尊,竟被幾個內監、侍衛攔在外面,容華公主惱得正要發作,恰被離宴經過此處的皇后撞見,笑問:“這是怎麼了?公主為什麼事不高興?”
容華公主氣鼓鼓地道出緣由,罵道:“憑他們幾個也敢攔我,反了他們!!”
皇后心道弟妹正在裡頭照顧酒醉的弟弟,若公主也跟著進去,三個人一起,算是什麼事呢,遂手攬著公主的肩,柔聲道:“他們夫妻在殿裡,公主一個姑娘家進去,確實有些不便,楚國夫人會照顧好明郎的,夜深了,公主還是早些回宮歇下吧,來,皇嫂送你回宮……”
……母后對這溫氏抱有好感,皇兄封她做什麼一品楚國夫人,就連一起長大的皇嫂,都向著這個小門小戶之女……容華公主心中氣惱,可對著溫柔可親的皇嫂,也無法發作,最後恨恨地一跺腳,揹著身跑了。
皇后望著容華公主生氣跑遠的背影,也是無奈,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再看了眼緊闔的殿門,搭上素葭伸來攙扶的手,道:“走吧。”
夜色深沉,所有的光影與聲響,都像被黑暗所吞沒,秋夜生涼,萬籟俱寂,驚鴻樓內低徊許久的細聲也已平定,皇帝意猶未盡,撈起她的纖纖玉手,置於唇邊欲吻。
然才剛吻觸到她的指尖,她已直接抽出了自己的手,坐起身來,攏發穿衣。
皇帝從後抱住她,戀戀不捨,“離天明還早呢,再躺一躺……”
她嗓音清涼,似染秋霜,“陛下想要的已經到手,臣婦身為人|妻,豈能扔下醉酒的丈夫,整夜不聞不問,該離開這裡,去照顧明郎了……”
皇帝抱她的雙臂僵在那裡,感覺她如一尾捉不住的游魚,從他掌心處滑走,毫不留戀地坐至榻尾,撿起凌亂堆疊的衣裳,面無表情地一一穿上。
枕畔掉有一支珠釵,是方才被他從烏亮雲髻處撞落的,釵首是一隻銀鍍金蝴蝶,兩顆渾圓的珍珠飾在蝴蝶觸鬚頂端,在幽茫的室內,散發著柔和的光芒。
皇帝手攥著這珠釵,指腹撫摩著釵身,望著她離他遠遠的、安靜穿衣的動作,心裡頭也不知何滋味,只是那些原本因與她幽夜密會的歡喜滿足,都像是一下子滯堵在了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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