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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當年寂寂無名計程車子, 到如今的三品刑部大員, 聞成是由老武安侯與華陽大長公主,一手提拔上來, 這麼多年以來,受恩於華陽大長公主的同時, 自也有許多把柄, 落在華陽大長公主手中, 此生對華陽大長公主, 唯有“盡忠效命”四字,不敢有絲毫違背。
華陽大長公主既要定了溫蘅這定國公府遺孤的性命,甚至都不顧及、不在乎她腹中的孫輩, 他這受命之人,也唯有死扛到底, 遵華陽大長公主之命,領著一眾朝臣, 不分日夜、不吃不喝地跪在這建章宮前, 以大梁律法與先帝御令, 逼請聖上殺了溫蘅。
雖然聖上依然選擇擱置此事,對他們這一眾跪請朝臣,視而不見,但他知道, 這般“無視”, 不會持續多久, 他們這些朝臣, 每在這裡多跪一時,民間非議,便沸灼愈盛,若他們之中有人暈倒、有人死諫,輿論聲勢便會越發不可收拾,在大梁律法與先帝御令之前,在天下臣民之心面前,聖上無法長期拖延下去,他必得做一位明君、一位孝子,必得順循御令律法,斬殺溫蘅。
眼望著旭日東昇,聖駕遙至,聞成忍住睏倦飢渴,朝當朝聖上重重磕首,求請依律處死溫蘅。
他想聖上或許終於妥協,肯下達御旨,命人將溫蘅抓出慈寧宮,送往法場,也有想,或許聖上仍因太后娘娘之故,仍要堅持拖延此事,能拖得一時,算是一時。
率領眾臣、朝地磕首的一瞬間,聞成在心中擬想了種種可能。這種種可能裡,沒有一種可能,是聖上說他們是在逼殺龍裔,聽到聖上金口玉言的一瞬間,他簡直懷疑自己耳朵壞了,一同跪地磕首的朝臣,也紛紛抬起頭來,面面相覷。
……龍裔?
……他們請殺的是身為罪臣之後的溫蘅,不是龍裔,聖上為何如此質問……再說聖上至今無一子半女,又哪裡來的龍裔……
……溫蘅……溫蘅懷有身孕……
……可她懷的,不是她曾經的夫君——武安侯的子女嗎……
茫然夾雜著恐慌,瀰漫在建章宮前,短暫的死寂後,不敢深想的聞成,忍下心中驚惑,再次朝聖上拱手道:“……陛下,臣等豈敢逼殺龍裔,臣等只是求請陛下,依律處斬罪人溫蘅……”
聖上淡聲道:“溫蘅腹中所懷,正是龍裔。”
短短一句宛如驚雷,震得建章宮前靜如死海,聞成為首的一眾朝臣,俱怔在當場,個個如石雕木偶,連面上神色,都似凝冰僵住,紋絲不動。
幾要令人窒息的長久死寂中,有馬蹄飛踏之聲,越來越響,聞成轉著僵硬的脖子,回首看去,見薄陽輕浮的晨光中,遠處一人一馬的黑點越來越近,及至離建章宮不遠處的御道旁,那紫袍男子翻身下馬,匆匆跑近,冷峻的身形衝破曉光,映入眼簾,是武安侯。
武安侯對溫蘅留有餘情,先前為了保住她腹中的孩子,曾設計控制住他的家眷,令他不得不缺席太后壽宴,是華陽大長公主提前洞悉了武安侯所謀,才讓揭穿溫蘅身世之事順利實施。
聞成不知武安侯縱馬趕來具體要做什麼,但想必定和溫蘅離不開關係,華陽大長公主要定溫蘅和她腹中孩子的性命了,他也必得遵循華陽大長公主之命,達成這一目的!
聞成見武安侯急步走近,收回回看的目光,朝聖上拱手恭聲道:“陛下純孝侍親,不忍見太后娘娘傷心,臣等敬服,但溫蘅一事,干係重大,天下人皆知,溫蘅腹中嬰孩,乃是武安侯子女,陛下若為保她一時性命,稱之為龍裔,混淆皇家血脈,先帝泉下有知,怕是難安……”
急行向前的武安侯,霎時頓住腳步,正停在聞成身前,驚怔仰首,眸光幽沉地望向高高站在殿前丹墀處的聖上。
聖上是在對他說話,但目光,卻靜靜地俯看著御階下的武安侯,嗓音平靜,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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