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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東林侍守在不遠處, 憂心忡忡地望著聖上與永安公主, 遠處,皇后也已在夜色之中, 靜靜站望了許久。

……她擔心母后身體,故而來此, 可人來到了慈寧宮中, 卻沒有臉面踏入殿內探望母后, 母后如今憂懼傷身, 都是因為她的生身母親……選在那樣特殊的時刻,殘忍地打碎母后美夢的,是她的母親, 告知母后親生女兒已死的,是她的母親, 指使朝臣跪在建章宮外,逼殺溫蘅的, 也是她的母親……

……她的母親, 把母后的心, 狠狠踐踏在腳下、踩得粉碎,令母后這幾日以淚洗面、心如刀割,她哪有顏面入內侍|奉母后,母后這時候, 也並不想看到她吧……也許以後, 都不想再看到她……

皇后人在慈寧宮殿外徘徊許久, 一顆心也似如有刀刃磨割, 雙足沉重,始終無法抬足入內,亦沒有轉身離開。

她站在殿外,望見溫蘅走出殿門,聖上跟走出來,望著聖上勸溫蘅進膳,為她披上披風,望著聖上就那樣坐在溫蘅的身旁,沉默地靜望著她,眼中只她一人,目光深沉,似有無數心思情緒在隱忍翻湧,在艱難掙扎,卻似又只有一股純粹堅執的信念,兩相交鋒,絞織得眸光復雜如網,將溫蘅全然罩在其中。

而溫蘅如無所覺,只是沉默垂首,沉靜的月光,靜靜披落在他們身上,聖上一直靜守在她的身邊,任夜深月移,始終守在她的身旁,似要就這般深望著她,似要就在這靜寂的深夜裡,徹底定下決心,決斷何事。

皇后也就這般望著他們,一直沒有離開,她也不知自己站了多久,望了多久,只知月牙兒漸漸西移,深重的夜色,慢慢淡去,天色變得蒼茫,人如置身在山間雲霧中,她望著他們,也似霧裡看花,與他們隔著越不過的巍峨高山,耳邊寂靜地半點聲音也無,連自己的心跳聲,都似已聽不見。

天將黎明,慈寧宮內外仍沉滯地靜謐如海,燈火微茫,而武安侯府中,燈火通明,一記響亮的耳光,劃破將明的寧靜,狠狠地甩在了武安侯的臉上。

自太后四十大壽那日起,華陽大長公主的心情,就一直暢快得很,暢快之餘,她也沒忘記自己那個心軟的兒子,見他自太后壽宴之後,便滯在侯府之中,也不出門半步,每日裡不是喝酒,就是練劍。

她這孩子,她清楚得很,空有抱負才能,偏偏心腸太軟、太重情義,“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這八個字,他從前不懂也做不到,但從這件事開始,他必得學著冷硬下心腸來,她會幫著他冷硬下心腸來,縱使之前再怎麼恨他不爭氣、沒出息,再怎麼因他與聖上的情義而猜忌防備著他,她都是愛他的,她只他一個兒子,他是她與沈郎的兒子,她與沈郎所有的一切,將來,都是要交到他手上的。

溫蘅身世暴露,在大梁律法與先帝御令之下,將連同她腹中的孩子一起,必死無疑,再無回寰之機,華陽大長公主只當這幾日是兒子的適應期,醉酒發洩幾日,等溫蘅身死,也就過去了,萬萬沒想到兒子這幾日滯在府中不出門,不是一味借酒澆愁,而是藉此矇蔽了她,想方設法地,將她保管的武安侯府祖傳丹書鐵券,尋竊了出來,要拿這丹書鐵券,去保溫蘅的性命。

華陽大長公主及時發現此事,氣得火冒三丈,趕在兒子拿著丹書鐵券離家赴宮之前,攔住他人,一巴掌就甩了過去,“你要拿武安侯府世代浴血奮戰得來的榮光,去換那淫|婦的一條賤命嗎?!!”

這一巴掌甩下,怒氣衝衝的華陽大長公主,見硬受了她這記耳光的兒子,雙目通紅地抬眼看來,眸中如灼業火,似能將這世上一切包括他自己燒燬殆盡,心中一驚。

她還未看清兒子眸中深意,兒子即已垂下眼簾、轉身就走,華陽大長公主忙緊拉住他的手,又罵又勸,“你還年輕,日後娶妻納妾,孩子很快就會有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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