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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傑明眨了眨眼：「我感覺很累，四肢痠痛。也許我快死了。」

「您不會死的，」忒彌斯笑道，「您會在新世界永生。」

忒彌斯和班傑明坐上浮空車，前往水谷蒼介的辦公室。

浮空車在城市廣場拐了個彎，沒有駛向秩序部大樓，而是朝著兩座黑塔基站中更高的那一座開去。那是七座基站中的總控中樞，是主基站，全副武裝的仿生人把守著南側這條唯一的通道。

兩人來到頂樓，水谷蒼介正坐在下沉式會客區。正中央是一臺從高處垂下的處理器，亮起的螢幕上都閃爍著各色程式碼，不斷重新整理，應該是正在被提取的提坦市民的記憶資料。

「真是一項偉大的創舉，」水谷蒼介朝班傑明端起高腳酒杯，「您會被載入人類文明史冊。」

「不必了，」班傑明說，「我不喝酒。有什麼事嗎？」

「我想，您應該作為第一個新型人類被上傳。」水谷蒼介說，「您在基站資料庫內的程式碼編號會是永遠的『001』，並擁有最大容量的備用副本。」

「這都無所謂，」班傑明淡淡道，「到那時，人人平等，001和10000沒有任何區別。」

「那麼，不如就讓忒彌斯來做這個001吧。」水谷蒼介笑道，看向班傑明胸前，他把裝有忒彌斯記憶資料的微型硬碟做成了掛墜。「您可以親自進行上傳。」

班傑明沒有拒絕。他操縱輪椅來到處理器面前，硬碟接入的瞬間，螢幕上亮起女孩的臉。

女孩笑盈盈的，對螢幕外三人輕輕眨眼。班傑明看了很久，水谷蒼介沒有催促。直到班傑明自己收回目光，開啟控制鍵盤。

資料流不斷湧入處理器，女孩變得越來越清晰。

然而就在進度條無限接近於終點時，它忽然頓住了。緊接著，進度條迅速倒退，資料流亦湧回硬碟。機械硬碟小幅度震動起來，冒出絲絲縷縷的白煙。最終，它「咔」一聲，斷在原處不動了。一道又深又重的斷痕，班傑明甚至來不及反應。

「哈哈……哈哈……」

水谷蒼介發出低低的笑聲。那動靜詭異異常，迴蕩在空曠的房間內。

「你畢生的心血，竟然就是這一枚小小的硬碟。」他嘲弄道，「你不覺得可笑嗎？我親愛的養父。」

「你做了什麼？」班傑明死死盯著硬碟殘骸，兩手握緊輪椅扶手，青筋暴起，不可控制地顫動著，但他甚至無法起身。

「一點小小的程式，」水谷蒼介說，「現在世界上徹底沒有忒彌斯的存在了。」

「忒彌斯，」班傑明一邊摁下腕錶上的緊急按鈕，一邊回頭，「把這個……」

他的話戛然而止。

一柄匕首穿透了他的心臟，順著持刀人的手臂向上看去，月光映著忒彌斯那張完美無暇的臉。她微垂眼睫，注視著班傑明的目光幾乎是憐憫。緊急按鈕沒有任何反應，系統不知在什麼時候被修改了，班傑明再無權控制那支最強力的仿生人軍隊。而這個世界上唯一能無視許可權入侵最高安保系統的……程式，或者說是人，此時就站在他面前。

握著這把深深插進他身體裡的刀。

「抱歉，」忒彌斯說，「這是水谷先生的命令。」

班傑明盯著忒彌斯，而忒彌斯也毫不畏懼地直視他的眼睛。比他更深，更迫切，更專注地想要知道此時此刻，班傑明的眼睛裡都寫了什麼。

「父親，」水谷蒼介嘆氣，「你太仁慈了。你太善良了，你對人類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人類是永遠無法自由、永遠無法平等的，他們需要被嚴格的秩序管控，需要被監督、被控制、被安排。必須有人打點好一切，而我很樂意做這個管理者。就在你不會見到的新世界。」

水谷蒼介重新開啟螢幕。那